他们现在这样住在了一起,生活得也好多了,一般身体要是没什么毛病,慢慢过,那也还有三十几年的日子让他们过下去。
这世界的人一般都要活到一百二三十岁的,或许在二十岁前生长的那段时间里是与范禹以前呆的那地方的人一般快慢,可到了二十之后至八十之间,就像是一切都缓慢了下来一样,比范禹以前呆的那地方的人难老多了。所以也足见这里多数的囝连七十也活不到的话,那么就是说他们的生活环境是有多么地不好。
范禹由街上回了来之后,先是想着这些叫他感怀身世的事情,想了许久之后,又在想着这地方的庶民百姓里的男人也多数是想着要娶一个女人回家的,这么说来就是没得挑人的人都也是想着要娶女人家去过日子再加传宗接代的,更何况是能挑人的,比方说像是夏侯乙那样的,那一定是想着要娶女人的,毕竟女人又漂亮又好生养。他们囝们多数没有什么好的水米滋养,一个个生得脸面寡黄的样子,看了就让人不舒服,哪里还会有人想娶回家里去摆着,又不是个个囝都生得像祖辛那样,祖辛那样的是一个极特别的,长得连这城里的女人都比不上,像那样的当然也是会有男人喜欢。而范禹又反观了一下自己,倒又不觉得自己出挑在哪里,虽说这一向倒真是越长越好了似的,可往往因常看着祖辛,若哪时一经过那面铜镜、一见着镜中的自己,就实在又是觉得平凡普通。兴许就是天天看着祖辛看惯了,有了那比较,就一反看自己马上就觉得并不怎样。起码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也不知是祖辛生得太过好了,还是他自己真就是平凡的。
他想了这样一堆的事,心思尤为纷杂,到最后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再到末了甚至乎都不知道他自己正在思索着些什么,只是知道很伤怀,并且知道心里是乱的。
后来他就想着,也不知夏侯乙还来不来找他去他家吃饭了。因他都有许久没去夏侯乙家里吃饭了,这么一算,都接连能有一个月没有去过夏侯乙家里吃那顿他往常是每天必蹭的晚饭了。没往盘充城那头去时,他先是在家里避了七八日没去,那七八日后夏侯乙还亲自过来了一趟,还问过他要不要去他家里吃饭了,结果他口上应着说去,可紧跟着的第二日就策马扬鞭、驾着家中粹白之马、领着两个宅中壮士、潇潇洒洒地往盘充城去了。
可一回了来,就眼见着那样让他心酸的事情,再不想认都好,心里还真就是酸死了的。如今都已有一个月没上那人府上去了,之前那人亲口来问去不去了后,他都没有去,那这会儿也不好就这样突兀地跑过去、又蹭起饭来。那肯定是不行的,也没有一个衔接,也没有一个铺陈。
范禹是想着,唉,这一回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再来叫自己过去吃饭了,他要是再来叫他去一回,他也好有个台阶下。
于是,范禹这一回就在家里有些心焦地等着。虽也没有干等着,到底还是顾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的,像是制那可以用来做布丁、软糕之类的洋菜粉子,可到底一直是心焦的,心里空落落的,还一直有些恍惚,一直都在分神想着也不知那人是不是再都不来叫他过去他府上吃晚饭了。
范禹就这样一路等着,因那日在大街上撞见夏侯乙与他堂妹时,范禹是并不知道夏侯乙也是发现了他的,又因他也不知道夏侯乙一早差了两个人来盯他的梢,他还当是兴许他回了来夏侯乙也是不知道的。于是他这样在家等了四五天之后,想了想,就去问宅中老伯,问说他走的那些日子里可有什么夏侯府上的人上门来,老伯说没有,他听了后,心里又是一空,想着怕是夏侯乙因他之前那样说了去吃晚饭又没去吃晚饭的事,就当是他在有意疏远他,那他也就不再一副“拿热脸贴冷庇股”的样子了,也就不再凑上前来了。
范禹这么一想,心里竟也不知该有一个什么样的想法了,只知道难过是肯定的。
他就这样,又过了四五日,连洋菜粉子都给他做出来了。他还是一直心里隐隐盼着那个夏侯乙也不知哪日会不会上门来找他去一起吃晚饭的,他心里还想着如那人来了,他就要先端着两分颜色,跟着就一定肯了,再都不会既说了去了却又最后不去的,哪知那人终是没有来。
他就一直心里凉凉的,又再过了四五日,连他那布丁都已给他做出来了,那人却依旧是没有上门来。就这么耗着,也不知那人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范禹在这几日里,有时回过头来一想,想着定是那人对他也是从来就不上心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哪有因他的一些极为客观的因素别扭了一阵子,就再都不上门、不往来了的。他那时闹别扭也不是有意的,他这别扭还真是极其客观的一种存在,也不是说他天生就是有不少小性子没处使、总爱闹脾气的。他那会儿猛地一下子意识到了有这桩事的存在,意识到了自己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