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抵达上京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上元佳节。两人也没回宫,直接逛起了花灯。
在走到当年老人家摆花灯的大树下的时候,冷冷清清的,花树不见了,老人家也不见了。宋炔突然想起陶疏桐抱着黄马脖子哭的那次,他一把拽过同样沉思往事的陶疏桐,咬着他的耳朵问:“告诉我,那次你为什么哭?”
陶疏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深不可测的双眸深处有氤氲的水光蒸腾,“因为你!”声音哽咽,情难自禁。
宋炔猛地一拉披风,罩住了两人,披风下,脖劲交鸣。
不远处,一个清雅的身影僵住,然后,仓皇离去。
过了十五,皇朝又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但作为皇帝的宋炔,却一连几天,一下了早朝后便不见人影。
半个月后,当陶疏桐下朝回到小院时,看到四张雪白的狐狸皮放在正堂的桌子上,已经风干了。
灯下,陶疏桐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熟悉地穿针引线,近乎虔诚地缝制着一张狐狸皮毯子。
油灯的光暗了暗,陶疏桐抬起头,想拔一拔灯芯,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从油灯里飘出来,直入鼻孔,一阵猛烈的头晕目眩,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呵,还真是贤惠!”清冷的年轻男子扯了扯狐狸皮毛,冷笑着讥讽了一句,朝外一摆手,十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利索地把陶疏桐抬进了一口大樟木箱子里,像鬼魅一样,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要起床上早朝的宋炔,无来由地差点撞向了地面,他不满地嘟哝了一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难道不宜起床吗?”
肃静的乾元殿内,众臣看到皇帝走了过来,忙齐唰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宋炔习惯性地朝右边第一排那个位置望去,没来由地脚下一个趔趄。
那个位置,四年来风雨无阻地出现在那里的人,不见踪影。
他着急地看向黄怡,黄怡急忙转身离去。
宋炔坐在高台上,殿内臣子的声音嗡嗡乱响,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黄怡很快便回来了,满头大汗,满眼焦急地看着皇帝。
宋炔猛地站起身,风一样地跑了出去,留下了一殿的大眼瞪小眼。
小院,门外的两个暗卫已被发现一个死在了树上,一个死在了墙角,一刀毙命,连口都没张开。
屋内,干干净净,那四张雪白的狐狸皮已有三张被细密的针脚缝在了一起,第四张刚缝了几针,银白的针悠悠地挂在白丝线上,好像主人只是出去喝口水,一会还过来继续缝一样。
宋炔两腿一软,跌倒在黄怡眼疾手快塞过来的一张椅子上,如果不是门外死的两个暗卫,他恍然觉得,陶疏桐,也许在下一刻,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笑着说:“陛下,我刚才去给你熬粥了,快点趁热喝。”
“密旨禁军总领顾明,封锁城门,全城搜索!传崔衡见驾”。
刚下早朝的崔衡,面色y-in沉地坐在书房里,手里紧紧篡着一张十五天前‘鸽哨’传来的一张示警书。
听到管家的传话,他迅速把纸条塞到了窗台的一盆茂密的蝶蝶香里。
当他打马到达小院的时候,看到了脸色苍白的皇帝,他快步走上前去,跪下见礼。
“起来吧,黄怡,你跟清远说说情况”,宋炔还在看着那张狐狸皮毛发呆。
听着黄怡简单明了的阵述,崔衡抬眼打量了这间屋子,目光最后定在了床头那个淡金色的火笼子上,那是宋炔从小最喜爱的火笼子,每到冬天的时候,太子在背书的时候,总喜欢把手放在上面。
但是,这个火笼子,却出现在了陶疏桐的床头。崔衡觉得心里堵得历害。
“清远,马上启动‘鸽哨’,全力探听陶相消息,不惜一切代价。”宋炔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里包含的恐慌、急迫、不顾一切,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直穿崔衡的心脏,疼地差点让他失去理智。他稳了稳神,沉声答道:“是”。
一天,两天,三天,全城搜捕没有任何消息,就连反应一直敏锐的‘鸽哨’也没一点消息。
宋炔要疯了。
他第一次在南书房里摔了东西,骂了娘,训斥了崔衡办事不利。
崔衡也不恼怒,面色沉静地向皇帝建议,封锁陶相被绑架的事情,稳定朝堂,由他负责秘密搜寻。
对于陶相的数日缺席,猜测纷纷的大臣们终于从黄怡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陶相旧疾复发,回老家休养了。
副相崔衡暂代宰相职。枢密院中丞空缺,所有将领直接由皇帝统领。
第49章 耶律基
陶疏桐是被冻醒的,他觉得自已在移动,而且是往北走,因为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厚,车轮走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伸出手,摸着黑在头顶上的地方敲了三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他醒了,拿点酒r_ou_来!”
上方露出一线光亮,刺得眼睛发疼,陶疏桐闭上了眼,一双手伸过来,把他拉起来后,一手扶着他,一手捂着他的眼睛,嘴里还吩咐道:“去把我那套虎皮冬衣拿来。”
不一会,陶疏桐感到有人给他穿上了一件皮毛大衣,戴上了一个皮毛大帽子。
眼睛上的手轻轻地拿开,陶疏桐慢慢地睁开了眼,一张清冷的脸一点点清淅起来。
“是你?”
“是我,五年前我就说过,要与君共享天下。”
“后秦的皇帝陛下,您这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