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阳接过,抿抿唇道了声谢,他饮了热茶后,顿时觉得舒服多了,想起一会就到凌云阁听戏,他就想问问霍启对于台戏的看法,况且自己一会还要……
“将军平日里都喜欢听什么戏?”
霍启放下手中的茶杯,“平日军中事务繁忙,霍某已经很多年不曾听过戏了。”
“哦?这样啊,我怎忘记了将军不似我等闲人,还需点兵戍边,又怎么有空做弄这些附庸风雅的事。”
洛青阳神色有些尴尬,霍启当然不像京中公子,整日只知风花雪月,见霍启沉默就以为是他答不上来,哎,自己这问话还真是够蠢的。
他有些微恼自己的弄巧成拙,私心里,他一点也不想让霍启感到为难。
正在洛青阳想着怎么样转移话题时,霍启却率先开口解了围,
“以前在京中的时候,也时常听戏,只是这么多年没听了,当年盛行的折子现在估计都躺进故纸堆了。”
听了霍启说话的洛青阳眼神又亮起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便是十年之前的戏了,想必部分只迎合一时风尚的戏已经淘汰了,但真正耐听的还是会流传下来。”
霍启点头,望着一手托腮,一手缓慢摩挲茶杯沿儿的洛青阳。
一想到十年前自己还是个扎着辫的小娃娃,洛青阳又好笑又可惜的叹道,
“自将军回京之日起,我总听人说起将军以前的事,众人口里的将军文焕经纶,惊才艳艳,我在一旁听着好不向往,只想着若那时便能和将军结识就好了,要是真如我所愿,算到今日将军与我也已是十几年的故友了。”
听他天马行空,霍启不由闷声一笑,声音低沉有力,
“承蒙世子厚爱,不能早些认识世子霍某心中也十分遗憾,可若那时遇见世子,世子当时只怕还是个需要人牵引的小娃娃,真正能玩到一块的,当是世子和小婉儿。”
这一说又觉得有些不妥,若将他同小婉儿比较,那他不也应该如同婉儿一样叫自己一声‘哥哥’?洛青阳皇亲国戚,自己这话实在有占便宜欺负他年纪小的嫌疑,霍启偏头看坐在旁侧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甚至点点头,似乎颇为赞同他的说法,霍启见他懵懂模样,心中促狭之意顿起,身体向洛青阳一侧倾斜三分,道,
“如若当时就与小世子识得,只怕今日小世子得如婉儿一样,叫霍某一声‘哥哥’。”
“什,什么?”洛青阳被霍启这突如其来的玩笑之语弄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又有些赧意,见近在咫尺的大将军表情是一如平常的正经,但眼中促狭之意正盛,他有些微恼,眼尾带着点嗔怪望向霍启,
“将军如何打趣我?”
霍启年纪与洛天成相仿,青阳叫他一声‘哥哥’似并无不妥,可是明明‘霍兄’‘桓宴兄’这样的称呼才更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哥哥’一词总觉得亲密得有些过分,他这般唤洛天成和洛舒朗也不过因袭了自小的习惯。
洛青阳自认为自己这一眼有足够的威慑力,却不知微微上翘的眼尾已是殷红一片,为他含羞带怒的眼神又增十分风情,似有意在勾人旁人。
霍启自诩定力极强,却要被他这一眼瞪得有些口干舌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只能端坐身体正色道,
“方才是霍某孟浪了,玩笑之语,世子切莫放在心上。”
其实洛青阳心里并没有多生气,霍启能放弃一贯严肃刻板的姿态同他开玩笑,他更多的是意外,还有几不可察的一点开心,这会儿见他又恢复到平日中克己守礼的模样,心里竟有点失望,只是这失望从何而来,他却不敢细思。
既然对方都表达歉意了,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霍启见他脸上有些失落之意,以为少年还在因为自己的言语冲撞而不高兴,他桌下膝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即后悔自己的莽撞,怕是吓到了这金马玉堂的小世子,又有些失望,失望的是少年可以轻易的叫出‘天成哥’‘宁卿哥’,可一旦换做他,却容不得丝毫的冒犯。
霍启闭了闭眼,再挣开时眼中又是一片清明,叫人看不出情绪变换,
“我在雍京时日不短,却未能见到小世子,小世子那时,可是不在雍京?”
听闻霍启问话的洛青阳也自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想了想,点头道,
“不错,那时母妃和我正在扬州,父王为我和母妃在那里修了一座清水苑,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呆在北方总是水土不服,所以多是父王南下探我和母妃。”
这样一对,他二人发现彼此在雍京待的时日皆不算短,只是洛青阳幼时尚在雍京,霍启却还跟着霍老将军驻扎在中山国,待霍启回了雍京,安和王早让小儿子南下养伤去了,y-in错阳差,此前的两人竟是一点交集没有。
不知是谁极为轻微的叹了口气,其中满含惋惜,马车却在此时渐渐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通报,说是已经到了凌云阁。
洛青阳在车内仔细整理一番散乱的头发后,方才挑开帘子,霍启先他下车,此刻就站在车下对他伸出一只手来,显然是想搀扶他下马车,这平日都是小厮仆人做的事,洛青阳有些犹豫。
居于高处的洛青阳就这样半垂着眼皮望着立在下方的男人,霍启此时虽只能微仰着头望向少年,但依旧有挺拔的身姿,黑发高束,绷直的嘴角和没有表情的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疏离难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