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边说,边把手指一根一根用力c-h-a进阿河的指缝里,变成十指相扣的状态:“我知道你不好接受,但是你考虑考虑我,别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拒绝一份真挚的感情,好不好?”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阿河问。
“最开始知道,现在说不清。你好看,你对人好,性格好。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就想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咱俩性格很合适,聊天也开心,我看着你就高兴。你可别说做朋友就行,因为我还想别的,更近一步的,想要抱你,想亲你……”
“停停停停停!”阿河实在受不了翔越来越凑近的嘴和脸。他这番朴实无华又泛黄的告白让阿河脸红心跳,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要说他为什么不接受,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外界不认可。可是在翔这番汹涌澎拜的热情面前,外界又算个屁。阿河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坦诚,翔真是吃准了这一点。阿河没有挣开他的手,犹豫着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我等你。”
“等多久?”阿河笑问,按照言情的尿性来说,不是一万年就是一辈子。
可是翔很认真:“你愿意想多久我就等多久,就算你想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你犹豫也没关系,我不着急,只要你还在犹豫,我就等;可是只要你说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也不会说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我求求你认真地考虑我,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你。”他说到最后一句,结尾突然带了点哽咽,立刻垂下眼把阿河的手捧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再抬眼,又是满脸笑意。
阿河听着这话,手心里好像真的捧住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似的,眼眶也突然有点发酸,赶紧低下头,嗫嚅着说:“我……我再想想。”
他觉得,沈郁翔追自己的过程其实是隔着纱那么厚的一层山,岩石倒真的是岩石,以为坚不可摧,可毕竟薄,加深了感情用力一戳,也就透了。
都说找工作难,但是阿河觉得其实挺简单。找工作跟相亲找对象道理差不多,本来没啥感情基础,就是个看条件的事儿,别低不成高不就,以为自己条件有多好对方是多么差,其实先接受了这个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毕业前招聘季的时候有不少企业来学校招聘,很多自以为艺术大师的家伙们还没出校门就碰了一鼻子灰,觉得自己的设计价值万金,小工作室不去,工作累的不自由的不去,观念传统不新潮的不去,工资少的不去,那还有什么可挑的?阿河随便去看了两家就直接签了个国企,工资不高,观念不新,工作量却很大,规模也很大。阿河的想法是,先找个能应付房租的稳定工作干着,以后再说以后。
叶飒是书法专业,毕业时腿又瘸了,找工作一头雾水,最后在市郊随便找了个设计贺卡的小公司,好歹也算是专业对口。黎嵩比较容易,直接进了兼职的广告公司,从台前走到了幕后,正式成为沈郁翔的员工。
出人意料的是翔自己。
他妈妈辛辛苦苦把他送到重点大学商学院学企业管理,就是为了尽早接自己的班,谁知这家伙这么不争气,开车逛了几次大型招聘会,随便找了家合资电子工厂就把自己交代了出去,已经正经准备上班去了。
毕业后,学生们飞快搬出了宿舍楼。黎嵩跟翔都是本地人不愁住处,阿河跟叶飒合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靠近叶飒上班的公司,房租倒是挺便宜,就是阿河上班有点远,要折腾一个多小时,倒两趟公交。其实设计院是有宿舍的,可是阿河想着叶飒的腿脚那个德行,估计日常生活都有点费劲,就借口想有私人空间跟他一起住。
黎嵩跟翔帮他们一起收拾了东西,又送到新家整理完毕打扫了卫生,四人累得瘫在地上坐了好久。末了,翔说附近有个朋友开的清吧,就算是恭贺乔迁之喜吧,招待他们过去坐坐。
“什么清吧?该不会又有你的股份吧?”黎嵩笑。
翔摇头:“没,我就是办了会员卡,没事儿时就领几个客人来坐坐。”
这家店装修得不错,气氛很好。四人刚进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迎上来嘴甜地招呼着:“沈哥又来啦。”
“嗯,你哥呢?”他边说掏出一张卡来递给她。
“出去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翔点了饮料和零食,四人像往常一样闲聊,不过聊的都是新工作的事情,已经初见社会人的作风。这时,来酒吧唱歌的乐队准备就绪了,开始唱起令人昏昏欲睡的蓝调英文歌曲。
等他们唱完两首换场的时候,翔离座到台前说了句什么,然后回头朝三个人笑笑,自己翻身上了台。吉他手重新开始演奏,翔坐在中间的吧椅上,开始低声合着音乐吟唱。
那是首老歌,《流浪歌手的情人》。比起老狼的声音,翔的声音要更高亢明亮一些,原本忧郁的曲调经过他的嗓音诠释包含了全新的意味,在阿河听起来,那是某种郑重的承诺。那天翔穿着件宽松的白毛衣,水洗蓝牛仔裤,随意地交叠着腿,长短适宜的头发有柔亮的光泽。他就那么坐着,认真地唱歌,眼睛看向阿河,眼里全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