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什么都是我的。
上了三个月班以后,最初的新鲜感转成了熟练和信心满满,一旦弄清楚上班是怎么回事儿,很多最初诚惶诚恐的东西就消失了,剩下两种心情,一种是失望无聊,一种是“我一定能干好”。
叶飒蛮喜欢他那个夕阳红一样的工作,每天写完了就印刷样品,做得津津有味;阿河越来越感到单位的水深,人际关系比工作量更压人;黎嵩忙得见首不见尾,跟他们只见过两三次面。
这天晚上,翔打来电话说请他们吃饭,四人好不容易聚了一次。
酒足饭饱后,翔擦擦嘴郑重宣告:“我辞职了。”
“啊?哦。”其余三人反应一致,本来也都觉得他干不长,没想到这么快就废了。
“我要开家线圈厂。”
“啊?”这回三个人的嘴都不上了。
沈郁翔得意洋洋:“就是电容。我在厂里产线都看好了,那种简单电容就是往根磁铁上一圈圈绕铁丝……”他描述了电容和制作工艺,可惜文科生只能描述表象,对原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在场三个艺术生脑子里对这玩意儿根本没有任何概念,没一个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翔发现没人听懂,只得兴味盎然地简化:“供应商那边我也跑过去实地调查了,反正吧,就这个东西谁都能做,现在我们厂里的供应商就是家私人作坊,他们家又不上心,经常出不良品,挑料特别费劲。我准备开一家做这个产品的厂子,直接把他们给顶掉,先拿下我们厂的订单,再扩大到其它电子厂……”
翔说完他的商业策划,又从头讲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计划:翔毕业前分析了近些年的经济数据,发现在这个历史悠久的老城市里,餐饮业、零售业等日常需求方面的生意几近饱和,未来几年内有大上升空间的有两个方向,房地产和高新科技。房地产方面初始投入太多,又涉及跟政府协商方面,还有众多前辈们虎视眈眈地盯着,翔认为不是自己白手起家之处,便转向了高新科技。互联网行业肯定要火起来,但是专业性太强,以他一知半解的程度不敢贸然掺一脚。目前城市正在扩大面积,大力发展经济开发区,近几年新添了不少轻工业企业,尤其是找来了几个大规模电子厂,一方面是为了经济发展,一方面是解决当地就业问题,虽然翔对电子工业也不甚了解,可毕竟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产品,是人做出来的,比较有把握,所以他一毕业就找了个电子厂上产线,就是为了把最基础的东西看清楚……阿河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终于明白他说自己是个商人的意思了,果然他做的一切都是投资。
当晚,翔借口喝了酒没法开车,名正言顺地到阿河那里借宿。刚进屋,叶飒拄着拐猛扭两步,冲进房间当啷关上门再没出来,用行动表达了“你们随便当我不存在”的意思。阿河呆在客厅,突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状况,也就是说,他要单独面对这个意图不轨装醉的家伙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带动手上一使劲,就把人掀到了沙发上。沈郁翔仰面瘫着,撅着嘴,双眼迷离,其实眼珠咕噜噜乱转。他以前也试图在这里借宿过,每次都被赶来客厅,只能窝窝囊囊地将就,可现在不行了,阿河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今天晚上恐怕要贞洁不保。
转身进屋拿毛毯的时候,阿河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问,那个大麻烦偷偷进来了。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从身后整个搂住,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脖颈处,从颈椎连带着顺下去一条的寒毛陡然全部立起,全部意识瞬间丧失,只听见翔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呢喃:“喜欢你。”
这时候要是再抵抗,就是逆天而行了。
从这晚开始,翔如愿睡到了阿河床上。
沈郁翔行动力相当强,办事雷厉风行,开厂的计划第二天就开始付诸实践,可是首当其冲的问题,经费从哪儿来呢?
翔又一次动起了卖车的脑筋,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不幸的是,巧合的事件再一次重演,不久翔的妈妈第二次买回了车,怒不可遏招他回家谈谈。第二天一早,翔开着车拎个小旅行包跑来,肿着脸对阿河笑:“我妈把我赶出来了。现在我就剩了这些,”他倒出包里的几条内裤和袜子,继续傻乎乎地笑:“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大街了。”
叶飒递过来条s-hi毛巾感慨:“你妈怎么跟我听说过的母亲不是一个风格呢?”
阿河给翔冰敷着脸,又心疼又觉得搞笑。
翔呲牙裂嘴地安慰:“一点都不疼,我妈从来都这么直接,我从小就习惯了。挨两巴掌换辆车,也挺值的哈?”
“滚蛋。”
“反正我什么都没了,以后我就靠你们活着了。”
叶飒终于找到了他回报朋友的机会,美滋滋地应着:“没问题,我负责管吃,阿河负责□□……”
阿河一记眼刀甩过去当场灭掉了他。
孟尝君有个食客叫冯驩,入了门白吃白喝不说,屁本事没显出来就敢不要脸地弹着剑抱怨这抱怨那。孟尝君叫他去收账,他把还不起钱的债券一把火烧了,说是给主子买了“义”,孟尝君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一年后,孟尝君遭罢黜落魄回乡,见到众乡亲夹道相迎,才感慨终于见到了冯驩给他买的“义”。
沈郁翔没有食客,也没有买“义”,但他亲力亲为用钱买到了钱。策划办厂只用了几天时间,翔的所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