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呢?说来倒不是怕这位江湖余孽y-in魂不散卷土重来,而是因他有位关系极好的友人司徒凛,于这场闹剧中从始至终都未露过脸。
此人与云濯纠葛颇多又年少相识,前债无数却臭味相投,也算是出了名的乖张x_i,ng子,不羁反骨。皮囊fēng_liú倜傥不说,还生得一双识灵鬼瞳,藏得一颗七窍心思――少年除妖时便有一肚子剑走偏锋歪打正着的鬼点子,无不让自诩聪明的同辈弟子愧叹不如。若说众人先前讨伐时惧云濯,还只是因其武艺明枪易躲,那现在回想时惧司徒凛,怕又得加上畏其智谋暗箭难防了。
所以,好兄弟就这么被诛讨而死,以这位大爷的才智和x_i,ng子,怎么也得站出来说句话不是?
可惜他没有,而且是一年到头直到人死都没有,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是真见势不对做了缩头乌龟?还是心中另有盘算,准备暗中报复呢?
于是众人心里这个悬,惴惴不安直等着那位九淼次徒再作反应。同时闲言碎语小道消息更是传个漫天,江湖轶闻一浪高过一浪,丝毫没有因云濯之死而止歇的意思。
比如有人说,云濯当年去炎毒殿并非为了卖国求荣,弑父一事其实另有隐情。
比如有人说,天山那狐狸一家是遭人陷害,天狼君拼死相护,血洗云崖的动机也应算情有可原。
还比如有人说,曾于南疆崖下见到一紫衣身影于废墟中寻寻觅觅,所以司徒凛其实露过面,只不过当时旁人皆以为是鬼魅作祟,这便没放在心上。
……
一言以蔽之,江湖之上叽叽呱呱说什么的都有,可惜人已死茶已凉,到底是说什么都没了用。更甚,此后半年,这位唯一有可能为云濯争辩两句的司徒公子,也终在大病一场之后,彻底于江湖上选择了闭口不言。甚至,又一年后还收敛心x_i,ng,极其规矩地继任了九淼一派之长,再没提过自己这小兄弟半个字。
哎,倒也是。
毕竟全江湖人士的唾沫星子当头搁在那,连亲生的兄弟都能反目成仇刀剑相向,更诓论本就因母辈笑谈而结下的,轻飘飘无血缘的异姓兄弟呢?
于是众人终于长舒一口气,只道是先前多虑,看来九淼次徒司徒凛,这次还真是决定要做缩头乌龟了。
至此,热闹看罢拍屁股散场,盖棺定论唏嘘渐远,关于云家三少爷的诸多恩怨血债,连带着这俩二世祖的轻狂往事,全数一笔作结,于江湖中烟消云散。
第一章 隐汐
“你这恶徒,平白无故杀了我师兄一家,简直罪无可恕!今r,i你我虽都做了鬼,我也定要惩恶扬善!”
“呵,怎么就叫平白无故了?分明是你师兄当年构陷吾友在先,如今恶有恶报罢了!”
“胡说!当年你友若非劣迹斑斑,哪能遭来杀身之祸?而你竟迁怒我师兄,还死不悔改!”
“哈,悔改什么?我啊,反倒是恨自己武功低微,只不过杀了他一家和你这个倒霉师弟,自己便也死了,若能像当年的天狼君云千玄一般血洗了你们整整一派,那才算快意恩仇啊!”
“你你你,你竟以此等大逆不道之罪人为榜样,简直不可救药!”
“什么不可救药!好胆打个你死我活!”
“打就打!来啊!”
y-in界忘川旁,一方破落小屋的窗外,两个鬼吵了起来。
好死不死,此破落小屋的窗内,立着的一位,正是被他们提及的“当事鬼”——云濯。
“打打打!打什么打!”
一来二去听了半天掰扯,何况还是关于自己的掰扯。白眼直翻,脑仁儿生疼,屋里那位终于不胜其扰,少爷脾气上了头来,“啪”一声推开了屋子里那扇气数将尽的破木窗。
他伸手一指远处的奈何桥,吼道:“没事在这吵吵嚷嚷,死后都不让人清闲,有毛病么!安生投胎去不好?!”
“呸,你算什么东西,敢指使我们!”
被此一骂,窗外的两位亦是不假思索,异口同声。
“嘿,好胆问我是什么东西?”
云濯闻言,气不打一处来,lu 起袖子指指自己,怒道:“你眼没瞎吧!我就是刚刚被你们叨叨来叨叨去的,天狼君云濯!”
“什什什什么?天狼君,云,云濯?”
那二鬼闻言,脸色骤变,噌噌往后挪了两步。
方才发现,眼前之人唇角带血,白发披散,玄衫之下的皮肤更没一块不带着骇人的烧伤——这,可不正是传言中,那位血洗了云崖宫的大恶人临死时的模样。
“妈呀,好像还真是他。那,那个凭一人之力杀死了云崖数百弟子的,云濯!”
一个鬼目瞪口呆。
“真真真,真的?那他杀我们,岂不是比捏死j-i崽儿还容易?”
另一个鬼脸色铁青,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已是死人。
云濯更为无语,一拍窗台,驳道:“什么真的假的?难道,本少看着这么像假的?”
“既是真的,那,那还等什么?!”
争执不休的二鬼迅速化干戈为玉帛,对视一眼,双双变了表情,继而哀嚎道:“跑啊!!!”
见俩鬼吓得屁滚尿流,片刻工夫便跑没了影,云濯嘴角一阵抽搐,正听见背后传来清冷女声:“阿濯,窗外发生何事?”
堪堪一合窗子,云濯回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