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快到了,节日氛围还未散去的街道上又热闹起来,迎春、演春的队伍都预演起来。可是一天到晚,老爷y-in沉着脸,茶茗也哭丧着脸。
夏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立春又名打春、正月节,是一年的开始,也是春耕的开始,所以不论朝廷官府还是民间百姓,都把它当做一个节日来过。
这一日宫中,皇帝陛下率宗亲百官一道祭祀芒神,行鞭春礼。皇帝执彩杖鞭土捏成的牛,象征勉励农耕。礼毕,鞭碎了的土块被送到御膳房涂到灶台上,以得春为吉。
午后皇帝又至皇庄劝农。按例原本应为帝后两人亲耕农田,太子撒种,内阁大臣扶犁,六部尚书跟随,级别不够的官员则只能旁观。但是由于陛下没有立后,又无子,而论礼又不能独自一人,所以点了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祝江临播种。祝阁老年过六旬,诚惶诚恐地跪地谢恩,躬身跟在皇帝身后。
耕作不过做个样子,持续几刻便结束了。劝农礼毕后,皇帝陛下回宫,有司官员则回到自己的官司衙门主持鞭春礼。皇帝陛下在乾清殿小憩时,后宫里面也热闹起来。各宫宫人用米豆撒牛消疹。上至嫔妃,下至宫女都将银制的春幡春胜戴到头上。小宦官们还热热闹闹放起风筝来。内务府早就叫人排好了春戏,皇帝小憩醒来,就敲锣打鼓闹腾起来。
内务府选了模样端正、机灵的小内宦和宫女,扮成昭君出塞、学士登瀛、张仙打牌、西施采莲等等情境,在后花园说说唱唱。
到晚上,皇帝要在保和殿设春宴宴请百官,后宫同开春宴,招待命妇。
百官按品级高低,依次进殿。皇帝高居陛上,文武官员分两列,离皇帝最近的便是内阁首辅、太傅祝江临和京卫指挥使、安宁侯万纶。祝江临和万纶带着百官跪地五拜三叩头,恭祝陛下一年风调雨顺。皇帝叫起,赐坐。座椅和盛放菜肴的几案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官员依次入座。祝江临往下是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姚奕、户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蔡瑶,刑部尚书崔琰,礼部右侍郎赵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朱荃等。万纶往下是安顺侯何权,远山侯姚俞,兵部尚书清远伯李昌琪,兵部左侍郎庆云伯许昱。除了何权目不旁视,稳坐泰山;姚奕淡笑示人,无视周围同僚若有若无的排斥,其余的文武两派、南北两党,泾渭分明。
皇帝环视一周,把大殿中的一切收入眼底,才道:“开宴。”
“开宴——”冯公公扬声昭告,殿外的太监立刻也向外呼喊:“开宴——”口口相传,一直到御膳房接到旨意,伺候的小内宦上前送上菜肴。
按例,皇帝还要赐菜。冯公公走上前低头听吩咐,皇帝将一道炸铁脚雀指给了祝江临,又将一道鹅炖掌指给姚奕,一道半翅歇j-i指给何安。跟着冯公公的小太监极没有眼色,站在那里迟迟不动。冯公公剜了他一眼,亲自把菜送了下去。
此举大有深意。百官的眼神一时都有些不同寻常。祝江临是文官之首,收到赐菜是理所应当。何权么,也算情理之中,毕竟谁都知道他是皇帝的母族,皇帝又重用他长子,再加上何权已经告老还乡,不掌实权,谁也犯不着跟他过不去。可是姚奕凭什么代表武官收到赐菜?一时之间,不要说坐在武官之首的万纶,连同为姚家人的远山侯姚俞都有些表情微妙。
赐菜后君臣共饮一杯便正式开宴了。只是因为是立春,比得先由皇帝带头,百官跟从嚼吃萝卜,名曰“咬春”。除了萝卜外,春宴上还有许多春饼、春盘、生菜。
各位大人几乎都是在家里用过饭才来的,在陛下面前即便饿极了也不能失仪,不过浅浅动几筷子罢了。就连皇帝也习以为常,御案上的点心几乎一点没动。
冯公公小声苦劝道:“陛下就算牵挂国务,也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微微摇头。
春宴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进殿。此举是陛前失礼,罪该万死。为了保障皇帝和百官的安全,设宴时保和殿是严禁出入的,连宣旨都得一层层传出去。那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一路跑到陛下,冯公公大声喝止他:“大胆!不懂规矩吗!?”
小太监双膝一软瘫在地上,声音抖个不停:“陛下,宫城外……有卫军出没!”
百官哗然。冯公公不得不再次大声喝住他:“成何体统!宫城外本就有兵士护卫,慌慌张张做什么!还不退下!”
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退到殿外。尽管冯公公尽力轻描淡写,但官员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之间除了最前面的几位肱骨之臣,其余官员大都面色惶惶。
“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何在?”皇帝制止了冯公公,起身,面色如常地问。
五军都督府统率京城卫兵,左右都督官居一品。万纶起身回答:“回陛下,他们职责在身,不敢擅离职守。”
“哦?”皇帝往他身后看去,“李启,今晚宫城是谁巡防?”
李启虽然官职不低,却被武官中的世袭大员挤到了后面,闻言他起身朗声答道:“今晚由虎贲左卫和金吾前卫值守,两卫卫兵军事百里挑一的好男儿,陛下大可放心。”
“好!”皇帝面露赞色。真正的京卫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