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
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和另一个自己抵死缠绵,却又有着微妙的差异,因为他们毕竟还不能算是完全的一个人。
阮程明□□着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把未干的额发全部甩到后面,仔细打量自己的这张脸。是了,每晚就是这张脸让他不得安眠。但可能只有这张脸是一样的,哦不对,可能还有百分之多少的dna之类的东西是一样的。其他的诸如皮肤的触感和肌r_ou_的纹理阮程明没有特别细致的感受过,所以在他的想象中可能也是和自己一样的。
还有一点,阮程辰左手臂有一颗红痣,而他没有。
小时候母亲总是能很准确的分辨出他和阮程辰,但是父亲就不行,父亲每次都要确认他们的左手臂以免混淆。母亲笑说那颗痣是程辰的身份证,当然,没有身份证的那个就是程明。
他们的出生相差三分钟,阮程辰捷足先登,占得头筹。
围了条浴巾出来,阮程明开始拨电话,叠在一起的腿上下颠倒了几下,然后抬起来架在茶几上,浴巾下摆被掀起来了,阮程明很有耐心的把它们抚平,这时候电话接通了。
“程明?”
阮程明的住屋是单身公寓,装修也是硬质的冷色调。他突然觉得周围的家具散发出来的冷气把空气同化了一起逼近他,□□的身体有些冷,尤其是腿。搁在茶几上的腿收回来重新叠好,他又重新整理了一次浴巾。
“恩,哥。”
每次阮程明管阮程辰叫哥的时候,阮程辰都会发出一个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什么意味的喉音,很轻,基本听不出来。但是阮程明可以捕捉到。
这个习惯阮程辰保持了二十多年,阮程明也适应了二十多年。其实根本算不上适应,他只是下意识的把这个声音单拎出来,自己的耳朵已经可以自动强调这样一个声音了。
大概是两人初记事的时候,阮程辰知道自己比阮程明早来到人世三分钟是个什么概念以后,总觉得被阮程明这样叫哥哥占了阮程明的便宜,所以跟他提过可以叫名字的。但是阮程明叫惯了,并且他并不觉得这样叫哥哥有什么不妥。
那之后阮程辰就保留了这么一个喉音,微小的只有阮程明可以感觉到。然后阮程明如愿在电话里准确的听到合着电流的奇妙的声音。
“打电话过来有事?”
“恩,明天怎么安排。”
果然,电话另一端有一阵沉默,然后阮程辰说,过来吃晚饭吧。
“好,那我下班过去。”
电话挂断了,阮程明觉得房间有一种逐渐暖和过来的趋势。不过现在本来就是夏天,倒是刚才为什么会觉得冷,这让阮程明很是费解。
明天的行程本来是早就定好的,大概在一个月以前,侯雯说下个月二十八号来家吃饭吧,给你俩过生日。侯雯是阮程明的嫂子,阮程辰的妻子。
但是半个月前不知道阮程辰和侯雯出了什么问题,阮程辰给阮程明在电话里提过一次这个,所以阮程明今天打电话过去主要是想问还方不方便过去。
明天去阮程辰家里,阮程明心里寻思着这个事情。
阮程辰家无疑是温暖的,从家具的颜色到摆放,包括细枝末节的小摆件儿。毕竟那是有女主人的房子,总归是有那么些不同的。
阮程明去过几次阮程辰家,回来的时候都会想,自己会不会也和一个什么人,把房子布置成温暖的模样,但是又想到和他在一起的应该是个男人,所以可能谁都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那时候阮程明还没发现自己对阮程辰的心思。这心思冒头的进程有些缓慢,等他念完繁冗的学业,对这心思有所感觉的时候,阮程辰已经论及婚嫁了。
然后他又想到如果是自己和阮程辰在一起的话呢?是不是阮程辰会喜欢比较温暖的住家。可能因为阮程辰喜欢,所以他也会专门花心思弄些小东西回来摆着,也弄一面照片墙之类的。他记得他们卧室的一面墙上就挂了几幅照片,三三两两的,青春的,然后慢慢成熟的。
阮程明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客厅,觉得不管怎么想都很不现实。
他知道自己今晚肯定不能安稳入睡,所以又拨了一个电话。
叶芜敲门的时候是九点四十八分,离阮程明挂电话的时间过了四十分钟多点儿。阮程明开门的时候披着浴袍,手里拿着一只阔口的玻璃杯,盛着加了冰块的浅色液体。
叶芜一边往里走一边在他胸膛上锤了一拳,说兴致不错啊。
然后也不等他招呼,自己径直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洗洗涮涮收拾好了爬到阮程明床上。阮程明递给他另外一只盛了酒的玻璃杯。
玻璃杯碰在一起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清脆又干净。
“你说我是不是比出来卖的还尽职,随叫随到啊这是。”叶芜扯了扯浴袍带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靠在两个落在一起的软枕上,身子陷进去半边,看着就很舒服,也很懒,“喂,你干脆养我得了,我明天就辞职去。管吃管住就行,又不贵。”
“我的荣幸。”阮程明把玻璃杯凑过去在叶芜手里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浅浅喝了一口。
“但是我觉得这样还是我比较吃亏。”叶芜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