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越来越大,家里忽然有什么东西砰一声响了,应该是哪间卧室的房门被吹的重重合上,乔广澜朝窗户的方向瞄了一眼,稍微欠了欠身子,又坐回到了沙发上,没有动。
挂在客厅墙壁上的石英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秒针一格一格的前进,在这个房间里,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拉长了。
隔壁住着几个熊孩子,正在大声打闹,客厅里电视的音量同样不小,一旁的窗棂子被狂风吹的直响,这个空间一点也不安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他的耳中,最清晰的还是秒针的滴答声。
一圈、两圈、三圈……时间缓缓流淌。
乔广澜忽然低低骂了句什么,踹了面前的茶几一脚,霍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他刚刚下楼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好像有毛病——人家愿意站在哪里是人家的事情,等杜明舟觉得冷了自然而然就会离开,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冲下去,被他看见了岂不是很尴尬?明明之前已经拒绝了他,现在这又算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不过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杜明舟已经看见他了。
杜明舟穿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衣摆在风中翩然舞动,他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微一侧头,就看见站在单元楼门前的乔广澜。
杜明舟愣了两秒,眼中的黯然神情突然一下子化为惊喜。
他飞快地跑到乔广澜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替他扣上了敞怀的外套,又解下自己的围巾直接绕到了乔广澜的脖子上,动作一气呵成,语气里有惊喜也有埋怨:“你急什么?外面的风这么大,感冒了怎么办。”
“急”这个字好像把乔广澜给戳了一下,他立刻道:“下来扔个垃圾而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着急了。”
“垃圾呢?”
“刚才扔了!”
杜明舟“哦”了一声,低低一笑,却没有出言调侃他,手指柔柔地轻抚了下乔广澜的侧脸:“总之你没事就好。”
乔广澜用手挡了一下,他的手反而被杜明舟反掌握住,乔广澜看着他:“你不生气了?”
杜明舟哂笑:“没有。我能生什么气?只有被在乎的人才有资格生气,不是吗?”
其实他昨天的确气愤。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真心的付出感情,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难免会觉得受伤。
可是当听到警察告诉自己吴钦死讯的那一刻,所有的自尊与骄傲都化为乌有,杜明舟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乔广澜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伤心。
只要这样一想,他的情绪就立刻都被心疼与焦急占领了。从警局出来之后几番犹豫,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楼下。
想到这里,他的手渐渐收紧,忽然问道:“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乔广澜扬眉。
杜明舟道:“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办成的事,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没人敢拒绝我,因为他们很清楚拒绝我的后果。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后悔!”
乔广澜神情冷下来,唇边勾起一抹讥笑,就要说话。
“可是对你,乔广澜。”
杜明舟的手指在乔广澜嘴唇上轻轻一点,阻止他开口,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我没有办法了。”
注视着对方微微错愕的表情,杜明舟的口气无奈又柔和:“遇到你,我杜明舟一败涂地。我无法控制自己,我也无法打动你,所以只能一次一次像个无赖一样出现在你面前,嫌烦也好,愿意打愿意骂也好,都随你。”
他说这番话原本就没有期待着能有回应,说完后,两人之间也是理所当然的沉默。
杜明舟觉得自己该走了,又舍不得走,正踟蹰中,乔广澜忽然慢慢抬起手,放在他的腰上。
他的动作很轻,手覆盖在身上的感觉,不会比一只蝴蝶落下更加沉重,但杜明舟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在那一瞬间,一种极度的不敢置信与兴奋涌上心头,即使明知道不可能,还是给他造成了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乔广澜忽然收紧手臂,用力地搂住他的腰,他凑到杜明舟耳边,微暖的鼻息带来酥麻的触感:“杜明舟,你醉过酒吗?你,做过梦吗?”
杜明舟头昏脑涨地说:“什么?”
乔广澜说:“每当你从一些场景中清醒过来,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你做的一场梦,睁开眼睛,就全都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杜明舟怔然看着乔广澜,神情迷惑,对面的霓虹映进了他的眸子里,甚至连每一根睫毛上都泛着柔光。
乔广澜凝视他片刻,好哥们一样在杜明舟后背上用力一拍,松开手简洁道:“走吧!”
杜明舟走了之后,乔广澜转身,面前是刚刚将那个人眼睛映亮的霓虹,这么美的夜色,这么热闹的影子,却让人觉得意兴阑珊,索然无味。
他没有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小屋子,而是顺着马路,向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走去,那里人声鼎沸,一些违章搭建的小棚子里,传来笑语和香气。
乔广澜随便挑了一家走进去,老板娘殷勤地迎上来,乔广澜轻车熟路地说:“一碗麻辣面,多放辣椒,不加j-i蛋,再来两罐雪花。”
老板娘一边答应着,一边打量他,觉得这个衣冠楚楚的俊俏男人似乎跟麻辣面有点不搭。
小店的生意不错,所有的桌前都有人,乔广澜挑了张一个人的桌子坐下来,他对面的人一抬头,两人都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