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挣扎坐起来,伸出双手让沈小南过去。沈小南如坠云里雾里,他并不认识眼前这男人,可这男人却一副和他很熟稔的样子,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由衷的慈爱,让他有些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男人生得杏眼圆核,俏鼻樱唇,但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却越发显出清俊的轮廓来,生的好看是毋庸置疑,但关键是那双杏眼里的毫不作伪的关切和见到沈小南的喜悦,让他不得不动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床边挪动。
沈小南在床边站住,愣愣道,“你是谁?白灵呢?”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仿佛三月的春光,“你是担心白灵才偷偷从祈星阁跑出来的吗?”
说着面上又露出一丝控制不住的哀戚,眼里一下就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一颗一颗的砸下来。这男人看着也有三十多岁了,就这么在沈小南面前说哭就哭,一时让沈小南有些不知所措。
他连忙坐在脚踏边,有些手忙脚乱道,“你怎么了?都、都多大的男人了,怎么说哭就哭呢——”
男人又强自破涕为笑,伸手摸了摸沈小南的脸庞,温柔道,“是爹没用,让你受苦了——”
沈小南顿时如雷劈僵在那,瞪大了那双同样的杏眼,仿佛自己出现了幻听,“爹?!”
“那、那父皇又是什么?”
男人一下捂住了嘴,好像才发现自己说漏了,良久才叹口气道,“都这么多年了,爹就要离开了,让你知道也算了了爹的一个心愿——”
接着沈小南仿佛听到了一个离奇的玄幻故事,就算他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还是不可置信道,“怎、怎么可能?”
男人生子就罢了,一只猫变成男人生子,这也太离奇了吧——但、但是,想到白猫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他的那种不同寻常的照料,尤其是那双眼神里所代表的太丰富的东西,又让沈小南似乎有点相信男人说的话。
“我们灵猫一族,即使是雄x_i,ng也能生子,只是对真元有所损害。爹在生下你后,无法化为人形,只能将你叼到你父皇身边,而这也是当初我和国师谈好的条件。”
“国师答应证明你的皇子身份,但拒绝让我说出你是我给陛下生下的孩子,是爹不好,让你从小到大都受了许多苦。”
沈小南一时还难以消化这事实,良久才道,“你、你现在是怎么了?”
男人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道,“如今国师既然违背了他当初的诺言,我自然也不会再遵守,只是因此受到了些反噬。能最后再见到你一面,爹已经很高兴了,你、你能亲口叫我一声爹吗?”
即使沈小南觉得自己见过很多世面,还是有些发懵,张了张嘴,却未叫出声,白灵瞧他模样苦笑道,“算了,也不为难你了。你既然从祈星阁逃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跟着张家那小子,有多远就走多远,以后只要能够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就好了。”
沈小南心头有些发酸,“我、我想留在你身边——”
男人摸了摸他脑袋,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爹已经不中用了,而且爹已经是要离开的人。”
沈小南觉得他小时候可没有爱撒娇,白猫才喜欢撒娇,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弥漫出一阵巨大的无法克制的悲哀,只有在分离和死亡面前,人才会意识到,陪伴是最珍贵的拥有,所以重逢才带着难以言喻的欣喜,失去才会伴随无法言喻的懊悔和领悟。
不管是白猫,还是眼前的男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祈元来说都是特别的,沈小南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没一会就稀里哗啦哭得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他觉得可真丢人,实际上他觉得自己都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了,虽然很难过,但早学会了克制,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每个世界的人物,照样按照他的喜怒哀乐。
也许是,每个人在无限包容宠爱自己的人面前,比如父母或爱人,总会变得十分幼稚,永远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这时皇帝进来,瞧见沈小南,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有着愧疚、欣喜,还有自暇不顾的疲惫,看了良久还是未发一言,只是坐到床边将白灵扶起来,亲自喂他喝药。
殿内一室静谧,沈小南觉得有点诡异的尴尬,但又有种奇异的自在,仿佛从中能得到一种神奇的和谐与平静一般。
皇帝耐心地等待白灵将药喝完,细致地给他擦了擦嘴,才看向沈小南道,“既然你都离开了祈星阁,便也不用再回去了。只是朕与你爹也要一同离开京城,往后这京城也不是你宜久留之地。朕欲交一道密旨与镇国大将军,命其暗中保护你,往后你愿去哪都随你。”
沈小南看得出皇帝面对他也有几分僵硬,毕竟得知他竟然是他心爱的人为他生下的孩子,心中肯定很惊喜,但是又想到过去的十多年,他也没有怎么多看他一眼,其中的懊悔和愧疚自是不必多言。而如今,白灵身体病弱,往后也再无机会,种种复杂难明的情绪让一个帝王却不知如何表达。
沈小南惊讶道,“离开京城?”他不由心中涌出一丝希望来,他见白灵说得那么严重,以为是要离开人世了,但是瞧他父皇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