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吓的手忙脚乱,连忙扶住他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折杀老奴了,服侍万岁爷本就是老奴的本分,殿下什么身份,这是还让不让老奴活了!”说着跪下去,硬是要磕头把这一礼还回来。
胤礽用力拉住他,将他拉了起来,道:“胤礽害皇阿玛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自知罪大恶极,梁总管替我侍奉皇阿玛,连个礼都不愿意受么?”
胤褆又嘲笑地看了胤礽一眼,用口型说道:假惺惺,收买人心。
梁九功侧着脸,似乎没有看到,胤礽也没有心情理会。
只是听胤礽这么说,梁九功不敢再阻止,见他也是真心愧疚自责,叹了口气道:“唉,不管怎么说,万幸万岁爷已经脱险了……殿下也不必太自责。听说殿下在京城也被逆匪刺伤过,也要好好保重,看殿下这一个月不见,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管怎么说,身体要紧啊。”看到胤礽的第一眼,梁九功就吃了一惊,这十几天来他消瘦的实在惊人,因此因为老康的情绪带出来的态度就没敢太摆出来。
胤礽摇头道:“我知道……我只是轻伤,不碍的。”
梁九功看看他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也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奴才先进去看看,万岁爷可跟李大人谈好了。”
这是替他们看的,胤礽道:“有劳梁总管。”
梁九功连忙摆摆手道:“这可不敢当。”说完向胤礽胤褆各行一礼,进了营帐。
梁九功进去许久,跟老康谈事的那官员才出来。梁九功过了会儿才出来请胤褆先进去,安慰地看了胤礽一眼,胤礽一个人又被撇在了外头。
终于胤褆也跟老康说了片刻话出来,更加讥讽地看了胤礽一眼,离开了,又过了半晌,梁九功才又出来,无奈地对胤礽道:“万岁爷服了药,睡下了,殿下不如等万岁爷醒了再过来吧。那药里都有镇痛助眠的药物,这一觉可是要睡好长时间的。”
胤礽闻言,难过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梁总管,让我进去看看皇阿玛行吗?我会小心不惊扰他的,我就看看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好放心。”
梁九功为难地道:“殿下你……唉,进来吧。”
胤礽跟随他走入寝帐,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老康在最里面帐幔重重密不透风的龙床上躺着,胸前包扎了厚厚的白色纱布,闭着眼睛,果然睡熟了,脸色是一种虚弱憔悴的青白,真的是受伤不轻。
胤礽走到他床前三步,就不敢再往前走,远远地站着怔怔看了他一会,在他床尾跪下。
梁九功吃了一惊,压低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胤礽也小声道:“我等皇阿玛醒来。”
胤礽求肯地看他一眼,他看胤礽目光坚定,知不能阻止,只能再无声地叹息一声,默默退到一边。
老康这一觉果然好长,胤礽觉得自己跪了至少有两个时辰,纵然是跪在长毛波斯地毯上,膝盖还是由疼痛,至针扎、至麻木,完全没有感觉,老康才悠悠醒来。
老康动了动,梁九功已立刻上前伺候。老康睁开眼来,看到胤礽,怔了一下。
胤礽这些天也忧心、遇刺、焦虑、昼夜奔波事情不断,身体虚弱的紧,此时全屏意志力在支撑,颤声叫道:“皇阿玛……”
老康吃惊地向他伸出手来,他一震,晶莹的泪雾一瞬间濡s-hi了森黑纤长的睫毛,咬牙站起身,跌跌撞撞扑到老康身边,眼泪夺眶而出。
老康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在他身上摸了两把,惊怒道:“不是说你的伤不重吗,怎么瘦成了一把骨头!”又摸了下他的膝盖,问:“你跪了多久?”迁怒道:“梁九功,太子身体都差成这个样子,你还让他跪在那里,怎么不叫醒朕!”
这明显不关梁九功的事,以太子的威信权势,他坚持要跪,梁九功一个内廷总管也阻止不了,而且老康自己明知胤礽在外面等着还故意喝了药睡过去,明显是故意冷落。但梁九功并不辩解,只是立刻跪下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胤礽握紧老康的手道:“不关梁总管的事,是儿臣不让他打扰皇阿玛,自己非要跪的,儿臣行为不检,害的皇阿玛遇险,已然罪在不赦,皇阿玛命悬一线时还不能侍奉身边,请皇阿玛责罚!大哥得知皇阿玛遇刺的消息本来是立刻要来伺候,是被儿臣阻止了,儿臣也代他一同谢罪!”
老康握着他的手,一时没有说话,挣扎于生死线上时最心爱骄傲的儿子竟不肯赶到身边,尤其是他是因为这个儿子才遭遇到这种危险,确实让他非常难过,即使知道从大局上讲爱子的选择完全正确,若是自己处在那个位子上也会如此选择的。
但人谁不希望,重视的人为着自己做一次明知是错误的选择?
虽然他更明知胤礽若真的做了那个选择他会不止生气失望,而且愤怒。
但胤礽作正确选择,他仍然隐隐失望。
看看爱子这没多少天就瘦脱形了的脸和惶恐的眼神,他叹息一声道:“京中的情势现在如何。”
这个他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来没舍得让他受过半点委屈的孩子这些天来也一定是天人交战,左右为难,痛苦难当吧?从来自信从容的皇太子胤礽何时有过这样的眼神?
胤礽掩饰地一偏头,草草擦去泪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