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就像以往那样纤尘不染,天真无暇,远离医院和病痛,每天都如五月清晨的露珠一样剔透美丽,朝气蓬勃。我要你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靠在我怀里,全心信赖我,再没有自卑和猜疑,开心地享受被人爱着的幸福和快乐。我要你的世界不再只有黎珂,不再只为黎珂而活,不再背负那么多没有必要的责任和内疚,能够做回你自己。我要你,如果可能,可以认真地看看我,看看我为你而做的改变,看到我的耐心和诚意,看到我其实一直在等待你的回应。
我坐在你的床前,帮你梳理额头上低垂下来的乱发。我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在清醒之下,也能出于本心意愿,如此柔顺地任我亲近,那该多好?我低低地在你耳边说:“箫箫,怎么办?我竟然没法象你那样决绝。呵呵,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吗?就是你象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我真的受够了……你真行,总能一下抓住我最放不开的地方……快醒来吧,醒来嘲笑我,狠狠地嘲笑我一通……因为你赢了,知道吗?我在你面前,终于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了。”我叹了口气,在那光洁的额头上依恋地吻了一下,又凑近那花瓣般柔软美丽的嘴唇,再吻下去。
你仿佛有所回应地微微张嘴,任我在那两瓣唇上辗转缠绵。良久后,我才停下来,微笑地,贪婪地注视你沉睡的脸庞,轻轻说:“记住我,我爱你。”
翌日,林玉芬在走廊里截住了我,又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没有立即回答,隔了一会,才说:“带他走吧,不,还是我走吧。”
林玉芬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我,嘴张大成一个鹅蛋型。
“姑姑,注意一下你的风度。”到了这时候,我居然还可以开她的玩笑。
林玉芬立即闭上嘴,片刻又张开:“不是,临风,我刚刚没听错吧?”
“没有听错。”我疲倦地揉揉太阳xu`e说:“黎箫赢了,我放手了。”
“为什么?”林玉芬显然很怀疑。
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只是笑了一下,说:“我累了。黎珂我呆会就让人送这来,这房子的房契我今天会派律师移到黎箫名下,家里的日常开销和医药费用一切照旧,要用钱,找david就行。姑姑,你暂时还是留在这,好好照顾他,他醒了后,告诉他,我……”我忽然停顿了一下,心底有种空荡荡的脱力感,说:“算了,没什么说的。走到这一步,也是我无能,我无话可说。”
林玉芬担忧地看着我,说:“临风,箫箫也不是不爱你,他只是……”
“别说了。”我挥手止住了她,勉强笑道:“你真奇怪,最开始劝我放手的,不正是你么?现在我听你的话了,你倒不满意。”
“我不是担心你吗?你别这样,姑姑会心疼的。”
“我没事,”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说:“什么事我没见过,我不会怎样的,放心。对了,”我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签了张八十五万的支票,递给林玉芬说:“姑姑,黎箫省惯了,又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万一自己想要用钱都不会好意思问你和他弟弟要。你把这钱给他,就算是,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他不会要的。”林玉芬说。
“那就算是我买他这条东西的钱,这原本是他的东西,他要卖,我买下了,不是正好吗?”我掏出那条宝石手链,当日从黎珂口袋里搜出来,真是令我如堕冰窟。不过现在却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身边还算留有个念想吧。
林玉芬的眼睛s-hi润了,她走过来,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傻孩子,保重,只要事情还没到尘埃落定那一刻,还是别灰心啊。”
我回抱了她一下,再笑笑,转身下楼,走出这栋老房子。楼下庭院中停好了车,司机见到我下来,早恭敬地打开车门。临上车前,我最后回身看了眼这栋房子,那落寞的秋千架,曾经有谁靠在上面,人美如玉,低眸一笑,美不胜收。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坐进了车厢,简短地命令:“走吧。”
第32章
江临风居然就这么走了。
一直给予自己窒息和压迫的男人,不久之前还温柔而不失霸道地把自己强留在身边的男人,现在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黎箫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大脑浮现三十秒的空白,然后,心底象被一个细长微弱的针扎下,长久以来维持着自己与江临风抗衡的力量,那些由恐惧、怀疑、怨愤和悲哀组成的心情,骤然间,如漏风的汽球,倏忽间冲入天空。
然后又是,长长的,大片大片的空白。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难道自己不是急着要摆脱江临风吗?难道自己不是急着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桎梏,要迫不及待向往属于自己的自由吗?现在,江临风真的离开了,为何感到的,却是满满的失落。就好像古罗马上决斗场的奴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摩拳擦掌,想要与比你强大凶悍的对手尽情搏斗厮杀一番,到了决斗场却发现,那个对手早已逃匿。
一场没有了对手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在失落与惘然之后,一股从没体验过的愤怒突如其来,黎箫握紧双拳,不明白自己在生什么气,跟谁生气,只知道,身体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快要把自己毁灭。
这算怎么回事?你不是该囚禁我鞭挞我惩罚我报复我吗?为什么放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