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徵歌失笑,黑暗中没好气地瞪了陆莲稚一眼:“睡床上。难道你想让我睡地上?”
陆莲稚这才悟到亓徵歌是要让她同自己一起睡,不由得心下仿佛变作了一口鸣钟,为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一下下碰撞着,怦然微鸣。
“有什么问题吗?”眼见陆莲稚迟迟不动,让亓徵歌不由得问道:“还是说你更喜欢睡地上?”
陆莲稚说不出是有什么问题,她游走江湖这么多年,通铺也睡过不少,就是她同杉迟雪二人在外押货时,到不得已也同床过许多次。
但陆连稚又总觉得,跟她们同床与跟亓徵歌同床,意味并不相同。
仿佛需要避嫌似的,陆莲稚居然在此刻感到了些许害羞来。她不由得挠了挠鼻尖,掩饰着眼底的闪烁,尽管四下黑暗,亓徵歌并不会看见。
想着,陆莲稚不由得最终定了定心,缓缓开口回道:“没有。你睡里面?”
亓徵歌看了她一眼,默默挪到了床内侧。
也就是这忽然之间,亓徵歌恍然意识到今日相较于前些日子,陆莲稚仿佛笑得极少。
许是快要开窍了。亓徵歌心下暗暗想到,忍不住自己笑了出来,低缓的笑声掩映在夜色内,微不可闻。
清弱夜风从微微开启的窗缝之中倾泻而进,陆莲稚坐在床沿,背对着亓徵歌缓缓侧卧了下去。
身后幽幽传来熟悉的清绝气息,无孔不入般将陆莲稚裹挟在其中。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
“睡进来些,陆莲稚。”亓徵歌看着恨不能挂在床沿上的陆莲稚,忍不住在她背后幽幽开了口:“半夜你要是掉下去,就别上来了。”
陆莲稚闻言,思索片刻,便一气向里挪了几寸,远离了眼前床沿。
她只顾着向里挪去,哪知这床榻原本就很小,陆莲稚又背对着亓徵歌,这一挪便猛地撞到了亓徵歌身上,猝不及防将她一推紧紧挤在了墙上。
那方亓徵歌的脊背咚一声撞在了墙上,不由得疼的蹙起了眉,用力一掌拍在身前陆莲稚肩上,忍不住喊道:“陆莲稚!”
感受到身后那柔软微凉的触感,陆莲稚这才回过神来。
想到自己一个挪动间竟将亓徵歌挤得撞到了墙上,陆莲稚一时不由得大窘,坐起了身俯看向亓徵歌:“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罢?撞到哪里了?痛不痛,要不要紧?”
她向来知道自己没轻没重,由是也格外担心起来,唯恐将这身娇体柔的亓徵歌给撞坏了,一时不由得抓着亓徵歌双肩将她搂了起来,紧张问道。
亓徵歌猝不及防被猛地撞了一下,又被抱了起来,陆莲稚撞人没轻没重,抱人亦是把不准力道,将亓徵歌抓得紧紧的,她透过衣料能清晰感觉到陆莲稚身上炽热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渡向自己。
亓徵歌微微挣了一下,竟然完全没有挣开,登时不禁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照着陆莲稚前额拍下了一巴掌:“你放手!我没事!”
陆莲稚被这一巴掌拍得有些懵,亓徵歌那力道别说还真有些大,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前额现下一定是红的。
待到她呆呆地放开了手,才意识过来自己方才竟然将人家抱在了怀里,衣襟此刻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清浅的cao药气息。
陆莲稚无声地张了张嘴,一时哑言。
也就是一瞬间,陆莲稚感到自己的脸热得仿佛烫熟了一般,心下也剧烈怦动起来,令她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很近很近,陆莲稚回忆着方才怀抱中柔软的触感,这般距离令陆莲稚心旌摇曳。
还不够,想要更近。
恍惚间,陆莲稚默默想着,回过身看向亓徵歌复又背对着自己侧卧下的身影。
喜欢她,确实是喜欢,再不会是别的心思了。
笃定而安稳的情绪四散开来,将陆莲稚牢牢地包裹其中,无法挣脱。
一夜无话。
月光在窗台上缓缓移动,将四下弱影横斜拉扯,不过亥时,陆莲稚耳边便隐隐传来了亓徵歌极为清浅平稳的呼吸之声。她听着听着,不由得心思皆柔软成了一片,缓缓转过身,面对向了床内。
亓徵歌微微蜷着身子,也面对着她。
比这月光还要轻薄的思绪在陆连稚脑海中浅浅氤氲而开,又静静流淌,将陆莲稚眼中碎了星辰一般的荧荧光亮融化为一片光海,灼灼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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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徵歌自幼生长在药宗容决谷,那里的作息十分规矩,二十年来亓徵歌也习惯了在日出前转醒。
而陆莲稚则不尽然,她行走在外向来日夜颠倒、作息紊乱惯了,由是亓徵歌醒来之时,眼前陆莲稚还在深度睡眠之中,二人睡姿向来安稳,竟然睡下之时是何摆放,晨间醒来二人还是如何,虽然床榻逼仄,一夜下来却还时并无冲突。
那方亓徵歌甫一睁眼,先是仿佛思绪皆被抽离一般,不由自主地恍惚了片刻,而后才意识到此间何处。
离谷一载,其实每日晨间醒来,都还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尚还在谷内自己那间房中。
时间可以磨平一切,包括曾经融入生命的习惯。并不在意地微微嗤笑一声后,亓徵歌神志回复了清明,微微坐起了身。
陆莲稚在那一声极轻的嗤笑后也迅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半撑起了身子,水滑柔顺的一头乌发铺散在肩头,眼神颇有几分迷蒙地看向了面前亓徵歌。
“?”陆莲稚刚睡醒时向来有些懵,这次也不例外,她足足瞪着眼前亓徵歌看了半天,才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