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怀文在一旁闻言也不由得为难了——他觉得荣怀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个不太懂得人情世故的弟弟,如果出了国还好说,毕竟有钱好办事,若是留在父亲身旁周旋,只怕是很容易捅出篓子来……
但看着荣怀谨寸步不让和荣总理气急败坏的样子,荣怀文又不敢直接这么说,而这时荣总理倒是冷哼一声,甩手上了楼。
一时间屋里便只剩下荣怀文和荣怀谨了。
二人对视半晌,荣怀文微微叹了口气,走上来拍了拍荣怀谨的肩膀,道:“怀谨啊,你不要这么倔强,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
荣怀谨看着荣怀文语重心长的模样,忽然有点想笑,他不懂?他是来自几百年之后的人,他也很清楚,这种时候若是真的就这么跑了那一辈子都是汉奸的罪名。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真正逃脱的人太少了。
想到这,荣怀谨默默抿了抿唇,低声道:“大哥,我知道你跟父亲都存着侥幸心理。可听我一句话,现在时局这么乱,如果真的想保命就直接跑吧,别留什么后手了。”
荣怀谨知道荣怀文都未必那么有爱国的觉悟,而荣总理更是。
若是让他们留下,到了苟延残喘的时候只怕是会变成尤其难看的嘴脸。
果然这会荣怀文听了荣怀谨的话,久久没有言语,半晌,他笑了笑道:“怀谨你还是没经历过事,没那么糟糕的,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荣怀谨听着荣怀文的安慰话语也只有苦笑了。
到了这个时候荣怀谨自己也不能说什么了,他沉默了一会,勉强笑了笑,“但愿是我多心。”
荣怀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荣怀谨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心里却是更加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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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阮玉贞也听说了,他住的巷子旁边就是大学,他早上出门买早点的时候就听着那几个学生商量着要去政府官员家里放火,听得他是心惊胆战,也不敢插嘴。
但记挂着这件事,阮玉贞就想着要怎么好好通知荣怀谨一声。
然而等到阮玉贞坐着黄包车到了荣公馆门口的时候,却已经吓呆了。
荣公馆前面的铁门紧紧锁着,无数学生围着铁门叫骂不止,还有人往里扔东西。
阮玉贞见状连忙挤了过去,他拉住一个人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学生看起来眉清目秀,但这会却异常义愤填膺地骂道:“都是姓荣的那个老狗!跟日本牵了卖国协约!咱们这是要讨伐卖国贼!”
阮玉贞听到这话,心里一凉,他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踮起脚尖来拼命的往荣公馆里看,也不知道荣怀谨在不在里面……
☆、救场
荣总理跟荣怀文都躲在自家的地下室里,仆人们也都炸开了锅,他们想走,但是荣总理不让——万一开了门,那些学生冲进来怎么办?
荣怀谨听着外面的叫喊声,自己都有些担忧,而他更奇怪的是,政府的兵为什么不来帮忙管制?毕竟荣总理方才的电话已经打出去很久了。
阮玉贞看着这群学生群情激愤的模样,自己心里害怕地不得了,他知道荣怀谨八成就在里面,万一这些学生真的冲进去伤人,那……
然而越担心,担心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这边已经有几个学生点燃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书本和报纸,一个个往荣公馆里面扔,有的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种生炉子用的长长的铁棍,一下一下的翘着荣公馆的大门。
虽然真正的大门还在里面,但现在是冬天,十分干燥,那些燃着的书本和报纸掉进了院子里,烧起了杂草和枯叶,立刻便浓烟滚滚起来。
“卖国狗出来!不然我们就烧了你的院子!”
“荣狗!现在知道怕了!当时签条约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一点羞耻心!”
铁门被撞得哐哐直响,阮玉贞看着铁门旁边的接合处已经开始晃动不止,而更多的学生还找来了石块,玻璃瓶等重物,不要命地往屋里砸。
也不知道是谁,从最远处猛地扔进去了一个灌满了酒精,点了火的瓶子,那瓶子哐当一声就砸碎了一楼一间房子的窗户,顿时里面的窗帘就烧了起来。
荣怀谨本来已经走到了客厅,正准备安抚一下慌乱不止的仆人,这会看到侧面的房间着了火,自己也怒了。
与此同时,阮玉贞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拼命尖叫了一声,然后他便冲上去撕扯那个扔瓶子的人。
“你们要抗议就好好抗议,又是烧别人的家又是砸别人的门这算什么意思?荣总理固然不对,但他的家人就有错吗?”
阮玉贞从小在戏园子里长大的,虽然读过点书,也认识字,但毕竟对于家国大义这种东西认识还是十分浅薄,这会他见到这些学生发疯一般要烧了荣公馆,只觉得心惊肉跳,哪里还管得了那么许多?
而阮玉贞这话一出口,自己也反省过来不对劲,果然,方才还群情激愤的学生们一下子就看向了他,一个个目光锐利愤怒地不得了。
阮玉贞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想跑,却当即被一个身高体壮的学生拽住了一脚踹翻在地。
阮玉贞痛叫一声,雨点般的拳头就冲他招呼了过来。
而荣怀谨这个时候走到被打破的窗户边往外一看,就看到一群学生对着地上的一个身影拳打脚踢,虽然看不真切脸,但阮玉贞那身衣服他是认得的。
荣怀谨这会算是真的气到不行了,他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