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麻将搭子不还是你找过来的么,我想桐桐你找的人么,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做美甲认得的是不是?)
狄秋问了声:“你做美甲的?”
桐桐问了句:“你点的粽子啊要上来了啊?催催呐。”
祝老师抬起头,捏着张北风,说:“北风,啊有人要碰啊?”
没人睬他,洁洁眨着眼睛问狄秋:“什么粽子啊?啊要我下去问问,我正好也没事情做。”
狄秋躲开了她的目光,起身道:“我下去问问吧,你代我打打吧。”
桐桐按倒了牌,道:“不要紧的,等等你好了,你快点。“
洁洁笑笑,没响,祝老师也不打了,拿起包香瓜子,抓了一把在手里,递去给桐桐,桐桐也抓了把,两人吃香瓜子。这还坐在麻将桌边的三人互相陪着笑,狄秋也冲他们笑,开门出去了。他人才走到楼梯上,恰好碰到了拿着个粽子上来的老板娘,老板娘带了把剪刀,替他剪开了线,拆好了粽子,狄秋捧着那包粽子的叶子就啃。
老板娘好笑地看着他,叮嘱说:“当心噎!!慢点好了!又没人和你抢。”
狄秋靠着墙,一口接着一口,一口比一口大,话都没空说,和老板娘打了个ok的手势,老板娘便转身走了。粽子还剩最后一口时,狄秋吃得是有些噎了,他停下来,揩揩嘴巴,抓着粽叶,用力吞了吞口水。他往楼下张望了眼,楼梯下头烟云缭绕,什么都看不清,楼上呢,一个人影都没有,烟味刺鼻,却一点青雾都见不着,一眼能望到底。走廊的尽头开着扇小窗。窗外黑咕隆咚,面对的似乎是一堵墙。两边的房间里一刻不停地传来骚动,有人说话,有人洗牌,有人大声笑,更有人大声骂。
“娘起来葛,倷葛牌囊夯打葛啊?”(*粗话还是不翻译了啊……)
“啥葛温牌!”
“弗打啧!弗打啧!啊有啥哀囊接赖皮葛啊??”
狄秋吃完了粽子,捏着那黏糊糊的粽叶站了会儿,骂人的话少了些许,洗牌的声音更大,仿佛这一刻所有房间里的所有自动麻将桌一齐在洗牌,狄秋又听了会儿,打了个饱嗝出来,这才回进包间。
包间里三个人都嗑上了香瓜子,瓜子壳乱飞,狄秋把粽叶扔进垃圾筒,回去坐好,桐桐一瞅他,指指脸颊,喷笑。狄秋摸了把脸,摸下来两粒米饭糁,他塞回嘴里,嘿嘿笑了两声。
祝老师皱鼻子皱脸地嫌弃:“啊要龌龊啊!”(脏不脏啊!)
狄秋一拍肚皮,喝了一大口茶,颇为满足地长舒出一口气:“不要浪费!”
牌局重新开始,桐桐又点了根烟,洁洁见状,看看祝老师,看看狄秋,抿了抿嘴唇,人往前倾了些,挠了挠手背,悄声问:“好吃香烟葛啊?”(能吃香烟的吗?)
她抹的是鲜红的指甲油,表面也像上过蜡,怪亮的。
桐桐道:“吃好了,我不要紧的,好生歹生都是生,生下来有病,还是要养,生下来没病没灾,是菩萨保佑。没所谓的。”
没人接话,这把牌以桐桐自摸告终。起新牌时,洁洁点了支烟,她加入牌局,起手便是把暗杠,连杠出两只花,眨眼就胡了把自摸清一色。祝老师傻眼了,桐桐笑着扔了十枚筹码到洁洁面前,洁洁在零乱的麻将牌里捡筹码,狄秋把筹码垒好了推给她,什么也没说,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笑了笑。
这场牌局十一点就散了。
祝老师提着保温杯在大厅另找了张三人桌凑局,也有人喊狄秋救场,桐桐要走,洁洁也要走,狄秋便也没打了,三人到了棋牌室外头,桐桐把车钥匙拿出来了,狄秋问了声洁洁:“你怎么回去啊?”
春末的夜里吹来缕缕凉风,洁洁拉上外套拉链,下巴埋进了衣领里,缩手锁脚地站着,往马路上随便一看:“我么,打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