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儿早些年到底是被耽搁了,可也正因为此,越发得付出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奋起直追,不然以后越发不中用了。便是她能干,难不成还能帮儿子一辈子?总得叫他学着自己面对一切。
七皇子张了张嘴,也知道太后说的是正理,可究竟手边没个得用的谋臣,只好硬着头皮又道:“儿子想着,还得加开一回恩科,替朝廷选拔些人才。”
见他这样,太后先就叹了口气,点点头:“也罢了,这是正事,你有此打算,不如去找几位阁老商议一回,听听他们的意思。”
皇位是到手了不假,可到底能不能坐得稳,还得看下头大臣们的意见,不然即便龙袍加身,也有可能只是个傀儡。
见太后着实不愿多谈,七皇子也只好做罢,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这边回前头去了。
他一个人憋在书房里呆了几日,翻遍了过往的史书,仔细品味历朝历代帝王的驭下之道,这才鼓起勇气,召见内阁。
面对这四位,新任皇帝实在生不起一点儿摆弄的心思和胆量,直接叫人赐座,又奉了好茶。
他不是不觉得憋屈,可这皇位来的本就是意料之外,即便想跟这些人叫板,他也得有资本呀!
便是皇太子和二皇子那等经营多年的人上了位,面对这些人老成精,弟子门生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的老货,恐怕也很有无从下手的感觉,更何况是孤家寡人一个的前七皇子!
众人先商议了一回给先帝和后宫一众嫔妃加谥号、封号的事,皇帝又说了想开恩科的打算。
唐芽立即带头起身,说了句:“圣上英明。”慌得皇帝马上起来搀扶,若不是好歹做了几日龙椅,只怕“使不得”这类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君臣之间相互谦虚、吹捧一番之后,算是皆大欢喜,新任皇帝几乎是流着汗的将人送走了。
这还不算,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得给此次平叛的有功之臣,以及推举自己上位的从龙之臣予以奖励和恩惠。
包括几位阁老和牧清寒在内的高级官员,也不用,且是不能再升官加爵了,只大肆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再加个如意之类的也就是了。想来他们也未必会将这些黄白之物看在眼中,不过是向全天下表达一下新帝赏罚分明的态度罢了。
果不其然,旁人不知道,牧清寒先就把刚到手的财物统统分给了打仗时候跟着自己的将士们,倒是那个如意,给供起来了。
看见如意之后,家里上下竟也升不起多少稀罕的心思了。实在不是他们多么目无君上,想想吧,这都第三个了!便是条活龙,这会儿也该见怪不怪了。
当初牧清寒和杜文游学江西,意外破获一起大案,先帝御赐了第一柄;
后来杜瑕开善堂做善事,先太子用先帝的一柄如意给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好名声,那是第二柄;
这会儿,牧清寒力擒反贼,新帝又赐了第三柄……
瞧着新帝的劲儿,只要他们家继续忠君爱国下去,保不齐还能有第四、第五、第六柄呢!到时候凑个彩虹色,也挺吉利。
直到乱哄哄过了年,卢昭和庞秀玉夫妻才有空来太尉府串门。而这会儿,战事渐渐平定的南边也终于传来消息,说卢、庞两位将军已经找到了,虽受了重伤,可性命无忧。
卢昭和庞秀玉听了之后,欢喜的简直疯了,只抓着牧清寒不住地说谢谢,又想着同多年未见的父亲在开封团聚的情景,又准备去唐府致谢,到底让牧清寒劝住了。
“你们且不忙,”有了这个结果,牧清寒自己也跟着高兴,面上终于带了笑意的道:“师公他老人家这阵子也累得很,不如过几日正月十五一遭儿去,省的跑两趟。再一个,两位老将军想来也不能马上启程,毕竟南边个别地方还有骚乱,他们作为中军主帅,自然要留下的。退一万步说,便是战事平定,他们身上还有伤,这寒天冻地的,如何北上?说不得便要开春再来,你们切莫高兴得太早。”
卢昭和庞秀玉听了,这才略和缓了些,不过到底是心中有了盼头,接下来两个人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意。
晚间杜文又过来,几个人坐了一桌,不知不觉喝的就有些多,眼见着卢昭的话就多了起来。
他醉眼惺忪的瞧着牧清寒,问道:“慎行,那当儿,你真就没一点儿心动?”
虽然没明说,可牧清寒也知道他口中的“那当儿”必然是之前镇压二皇子叛乱的时候。
其实那个时候,牧清寒手下的兵将,或者说唐党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只要他们不推举七皇子,而是牧清寒横了心,振臂一呼,未必不能成事!可他偏偏没有!
不光卢昭有这个想法,便是禁军中其他几位将领也都或明或暗的流露出这个意思。
那些皇子有甚么了不起,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一个两个自打下生便学着耀武扬威起来,算什么!打仗流血是他们这些素日里被人瞧不起的大老粗冲锋陷阵,出谋划策又有朝中文臣,凭什么叫那起子人白捡便宜?
好歹太尉大人是自家禁军里出去的人物,又摆明了替大家出头,推这样的人物上去,大家都服气!
牧清寒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记到现在,旋即竟真的认真思索片刻,然后道:“你我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说老实话,我还真动过心。”
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谁没个建功立业的野心呢?更何况当初皇位距离自己那样近,几乎咫尺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