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君琰就闭上了嘴,偏开头,感觉脸热。
他怎么会跟这人说这话。
就好像、就好像在向人讨要礼物一样。
君琰看不见那人的表情,只安静片刻后,听到一声轻笑。
然后那人道:“这样啊,你是想回家了吗?”
君琰闻言,沉默良久,道:“我没有家。”
他的家,已经毁了。
那人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经没有了笑意,却依旧温和,如春水一般。那疑似换声期的嗓子,听久了,倒也习惯。
“原来是这样么。”那人道:“怪不得查不到哪家丢了这么大一个少爷。”
君琰顿了顿。
师父说过,为了他的安全,他的一切信息都被隐藏起来。这个人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傻,看来还是有查的。
只是查不到而已。
君琰道:“我不是什么少爷。”也许曾经是,但是现在……
“呵。”那人又轻笑一声,见君琰看了过去,掩嘴道:“抱歉,我只是觉得有趣。”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君琰并不觉得这人有做错什么,对方也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反而帮助他良多。他能在此处,安稳地住上这么多天,这人想来也是做了什么事。
他不需要道歉,相反,君琰反而应该谢谢他才是。
只是,君琰说不出口而已。
闻言,那人看着他,半响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君琰闻言,看着他,却是迟疑了。
偏偏在这时候,他想到了教中的师父,还有那几个即便自己冷着脸也不会生气的侍女,还有那么多人。
那人见他不应,却也不生气,又露出笑脸来,道:“你真的,没有家吗?”
君琰:“……”
他一直觉得,爹娘死去之后,他就没家了。
这个想法他从未与旁人说过,所以即便是师父,也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
在此之前,君琰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变强,再变强,然后报仇。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他总要报了这个仇,让爹娘瞑目。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那人道:“听你的意思,我大胆猜一猜,你……是不是血脉至亲都死了?”
见君琰一时不语,那人轻叹一口气,道:“其实这种话不该我来说,但,有些事,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好好理一理……”
“实不相瞒,我爹娘,也已经去世了。”那人说这话时,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他们是被奸人所害,连带着我族中所有人,都被那人害死了。”
君琰看着他的笑脸,不语。
“你想说我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吗?”那人摸了摸嘴角,笑的愈发温柔,“虽然从未见过爹娘一面,但是我想,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我成天愁眉苦脸吧。”
“你不报仇吗?”君琰问。
“报啊,为什么不报。”
君琰沉默。
“看起来,你已经报了仇了。”那人说着,眼里露出羡慕,“恭喜。”
君琰:“……何来喜。”
“你这一生最大的束缚已经没了,怎么能说不高兴呢?”他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水,道:“若我是你,大仇得报那日,定要大吃一顿才行。”
君琰:“……”
“不会是我救你那一日吧?”那人露出些惊讶,然后想了想,“看来你不仅没有大餐一顿,还差点把自己饿死。”
君琰:“……”
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知为何,被对方这么一说,君琰觉得有点糗。
正巧这时有人进屋,径直在那人面前跪下。
那人至了话头,看向自家的属下,问道:“怎么了?”
“主子,那杨公子又来了。”
这几日,这人在此处时,君琰就听了好几次这‘杨公子’找他的事。但这人没有一次搭理的,此刻也是,不在意地摆摆手,“管他去死。”
“是,属下去把人赶走。”
“嗯。”那人又喝了口水,看一眼君琰,道:“顺便去成千楼点几道菜,加一道顺源楼的特制烤鸡,让他们快些,加些银两也没事,送过来。”
“是。”
人走后,那人看着君琰,道:“虽有些晚了,但也不迟。今晚我们大吃一顿,明日又是你生辰,再吃一顿,岂不是美滋滋?”
君琰:“……好。”
他能说什么,对方根本不是征询他的意见。
于是二人大餐一顿,君琰这才发现那人看着斯文瘦弱,胃口却不小。他一个习武之人吃的多,那是正常,但对方……
君琰感到吃惊。
不仅吃,还喝。对方叫了美酒,拉着君琰一起喝,喝到两颊生晕,于烛光下看,美不胜收。
只他喝着喝着,就醉了,自顾自地耍起了酒疯,非要跟君琰拼酒。
没有内力护身,君琰也有些醉意,看着不慎绊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目光在对方湿润的红唇上停留片刻,突然惊醒。
他方才,竟是想……一亲芳泽。
如此,酒意瞬间就散了,有些失措地看着身上压着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那人只闹了一会儿,听到外间属下说了句时辰有些晚了,便自顾自起身,自顾自地搭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慢悠悠地迈出了门,看着像是十分清醒的模样。
君琰转头,看着桌角摆放的一堆酒坛,心中诧异——什么时候喝了这么多了?
只方才那么一闹腾,君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