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霖方才听到幕僚的话,便往王越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站着,双眉入鬓,眼角微吊,容颜俊美至极,不由心口怦然直跳。
其实刚到庭院之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王越,当时就忍不住对他生出无数好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世上竟有这般俊美人物!然而非礼勿视,他已经是一个有心上人的人了,自然不敢多看,此时转目注视对方,看得更加分明,心中不由疑惑:他神态怎地有些像我那师兄?
然而对方连一个眼神也吝于施舍,只是从侧面看,是无论如何也和自己那师兄不是一个人。但这般的人物,他一路走来都没有见过,便忍不住一看再看,甚至为了对方的不屑一顾而失望,心中忍不住暗自想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当真是一个朝三暮四之徒?旁人看不看我,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这人一看便是世家子弟,有些傲气又有什么奇怪?不管怎样,他的才华气质定然是不如我那师兄的。
他心中坚信王越胜过旁人无数倍,但要他再仔细分辨,到底有些什么不同,却是不敢多看了。
听到梁兴言的话,他慢慢地将头转了回来:「很好,那你快画,我等你。」
他使唤太师府的大公子倒是使唤得十分自如,梁兴言面上笑容有些僵硬,对王越道:「太晚了,弟弟先回去睡吧。」
王越哼了一声,转身便行。
陆之霖听到他这一声满是讥诮的哼声,登时心跳都快停止,只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异常。
定是出现幻觉了,所以他到哪里都像是听到师兄的声音!
他再回头去,想看一看王越的背影,此时的王越已走到昏暗处,什么也瞧不见了。
「陆少侠!陆少侠!」
听到梁兴言唤了他好几声,陆之霖才回转心神,口中佯作埋怨道:「令弟脾气好怪,是不是他撕了我的画?」
梁兴言笑道:「他只是害羞内向,你莫要怪他。走吧,去我书房。」
陆之霖跟上了梁兴言的脚步,感激道:「大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
「举手之劳罢了。来,跟我说说,你师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嘛,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武功高强……」
听到远处陆之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与梁兴言越走越远。王越的嘴角抽了一下。对梁兴言熟悉的人都会知道,他绝不可能是好人,将陆之霖带走,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没想到陆之霖竟然越活越回去了,教了他那么久,居然还这么幼稚。但梁兴言未明真相之前,想来不会下死手,不必担心陆之霖有生命危险。
第十二章
王越离开小隐山后,就决定再也不管陆之霖的死活,如今明知道陆之霖暂时不会死,却还心神不宁,静坐良久,仍然不能入定。
晚上的凉风微微,吹得桌前翻开的书页扬起,那一页却是始终翻不过去,令他心烦意乱。他移步桌前,合上了书。
或许正如一套武功推演到最后几步,便越发地放不下,寝食难安,他教导陆之霖多年的武功,但在为人处世上,却是听之任之,让陆之霖胡乱生长,以为江湖会教给他做人的道理,谁知道陆之霖还是这般毫无心机,这才让他无法容忍。
绝不是他牵挂不下陆之霖之故。
「叩叩叩」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三下,他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心神不宁到这个地步,连有人靠近也没察觉!
起身开门,但见门外站着的却是梁兴言,笑吟吟地问他:「你没睡吧?」
「是你?」
「很失望?莫非你以为我是陆小兄弟?」
王越心念陡转,猜不出陆之霖无意中洩露了多少,面色镇定如常:「我只是想不到,大公子这么晚了,还要扰人清梦。」
「弟弟衣裳未解,应是没有入睡才是。」梁兴言微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王越看了他许久,让过一旁。
梁兴言连忙踏入王越的房中,环视了一圈,「弟弟住的地方还是简陋了些,明日我让人拿些摆件过来。」
「不必。」
梁兴言目光闪动了一下,轻声道:「弟弟不必这般客气,为兄没有别的意思。天下人都把东陵侯传得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想到你就是我弟弟,我又怎能不欢喜激动?只是你在家的时日太短,我们兄弟之间难得亲近,让我心中抱憾不已,只怪我当年处事不当,把你当外人看待。如今我希望能唤你一声二弟,不知是不是太迟?」
王越淡然一笑:「你让你二弟梁兴嘉如何自处?」
「只要你入我梁家家谱,排行都可以重来!」
「行了。」王越有些不耐,「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的话,就可以走了,门就在那边。」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些!」梁兴言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急急说道,「你不愿意入族谱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要和你更亲近一点……」
王越却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猛地甩开,接连退后几步。自从在小隐山被陆之霖扑倒,引起自身走火入魔,被迫发生那些难以启齿的关系以后,他就发现自己受不得旁人的碰触。女子还好一些,男子一碰到他,他便真气错乱,有走火入魔的症状。他也打算还没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对敌最好只用剑,少用拳掌,所以近段时间他练剑的次数明显增多。
可是遇到梁兴言的纠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