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满是歉意啊。鼬想,他觉得对我很抱歉吗?为什么呢?因为我不能像普通少年一样追求梦想?或是因为我没有任性的权利?还是因为不久之后我就必须成为这个家的支撑?
真是狡猾啊。鼬不再反抗,沉默地拿起申请表,无意识地摩挲着。老人见他这样,了然的开口:“没关系的,鼬,祖父老了,但还是能抗几年的,田中也在啊,我们都多少年的老伙计了。”他见鼬还是不肯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刚刚见到小家伙了么?”
那确实是亲戚家的孩子,是结成家很远的旁系的一支。祖父说,这孩子因为母亲身份不上台面而不受家里待见,被独养在离这挺远的的后山别墅,由佣人带着;不久前那佣人私自逃了,小孩子一个人被丢在偌大的房子里,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这边,晕在了门口。“叫做凛,是个可怜的孩子呢,医生说有些营养不良。”祖父这样感叹,又见他乖巧,颇有几分鼬少时的明慧,就吩咐田中管家去处理了一下,把他留了下来;因为他原本并没有入籍,就用了些手段,挂到了结城的户籍下。
鼬知道祖父把那孩子正式记入户籍,是真的想要收养他了。他只是说:“祖父既然喜欢他,也算有缘;我不在家的时候,有凛陪着,祖父也会精神一些吧。我并没有意见。”
老人虽然知道鼬不会反对,但见他这样表示,还是很高兴。他兴致勃勃地提议:“小凛来家里一个多月了,但还是很怕生,谁都拿他没办法。鼬,在你走之前,请尽量对他温和些吧。”
鼬并不应声,他慢吞吞地起身,向祖父告辞。在即将拉开房门出去时,他抿了抿嘴,还是回头对祖父说:“请不要觉得抱歉,这一切并不是祖父强加于我的,而是出于我的意愿。我只有祖父了,还请保重身体。”
说完,他不再去看老人瞬间湿润起来的眼睛,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
☆、网球王子6
鼬出了祖父的房间,准备回到三楼自己的卧室,却被一楼的声音惊动了。他扶着栏杆向下看去,女佣们急急忙忙地互相讨论着什么,田中管家也来到大厅,身后跟着一名佣人;众人见了他都安静下来,但仍然是隐隐约约的焦躁。
“到处都找过了?”田中有些着急地问,一人站出来回答到:“都找过了,哪里都没有。”眼看着他就要急匆匆的跑出去,鼬总算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这才看到他在楼上,立刻收起来原本的情绪,瞬间鸦雀无声,只有田中管家回他的话:“是凛少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
鼬原本也猜到了一些,并没有太惊讶。他嗯了一声,吩咐田中管家:“多派些人去找吧。”仍然上了三楼,换下了身上的制服,着了简单的家居衬衣和休闲裤,去了隔壁的书房。如果要去日本的话,他的许多计划就需要重新整理了。
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管是学校还是公司,短短的一个周末是很难收拾好的。所幸申请交换资格后他就可以暂时停下学校的课业,而日本的开学日期在四月,这中间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准备了。
并没有做太多事,刚刚和公司的总经理通过电话,约好下次视频会议的时间,就有佣人上来请他用餐。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了。
祖父还没有到,只有小男孩一个人在餐桌旁边坐着,衣着整洁,乖巧安静,根本看不出让人着急地寻找了一个小时的样子。鼬刚问了佣人,最后也没人找到他,倒是他自己不知从哪里回来了。小男孩看到鼬,起身站到了座椅旁边。鼬停顿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对他说:“坐下吧。”
祖父到底也没有下来用餐,田中管家说是为他身体着想,不过鼬猜测他大概是想给自己和这个孩子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其实并不需要如此小心吧?鼬这样想着,沉默地用着自己面前的午餐,不经意的看了对面的孩子一眼,皱起了眉。
大概和生长环境有关,这个孩子出奇的安静,或许这方面和当年的鼬确实很像。今天他们用的是日式定食,考虑到年龄问题,佣人特地将他的蛋饼和肉饼切开,换上叉子给他使用。本来对小孩子来说可能比较方便,但鼬见他使用叉子并不灵活,不过因为动作缓慢,倒也不怎么明显。
看来他以前并没有用过吧。都来这里一个多月了,竟也不出声,倒是个善于忍耐的孩子。不过这么久还没学会,该说什么好呢。鼬心中暗想,边吩咐一旁的佣人:“去给他换上筷子。”
小孩听鼬这么说,动作一顿,抬起一直盯着餐具的头,直勾勾地看着鼬,眼睛黑白分明,水洗得一样。鼬并不和他对视,仍然沉默地用餐。
等到佣人将一副筷子放到小孩的手边,那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叉子搁置在餐巾上,拿起新放上来的筷子,重新开始用餐。一开始还有些不伦不类的生硬,没几下就灵活了,动作比原来快了一些,但仍是一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