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水桥的时候,天上起了一点乌云。
他们就沿着乌云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内河码头商船密集处。
“所以你让战英查的到底是什么事?”萧景琰问他。
“一个猜想。”蔺晨说。
“猜想?”
“不过我想已经不再是猜想了,列将军帮我证实了大半。”蔺晨道,下了马来。
有一个列战英的手下正站在那里,见他们来,立刻迎上去。
“按照蔺先生嘱咐,凡是吃水深但是货物不多的船全都扣在船埠里,不准出港,对外放出的消息是运粮船不够,会让他们帮忙运粮,由朝廷给补贴。一
听说有更多钱赚,船工们都没有来闹事。只除了一条船……我想列将军已经跟你报告过了。”
“船呢?”蔺晨问,那属下便给他指了方向。
蔺晨点点头:“好,其他船一船一天两贯钱,不要少。货物容易腐坏的,还要视情况另补。等到明日就都将他们放出港去。”
“是。”那属下领了命去。
“先生自己出钱补贴船工?”
“不是我的钱,”蔺晨说,“朝廷的钱。”
见萧景琰疑惑,蔺晨便给他解释:“宫廷夜宴那日,陛下赐给我的那支紫玉箫,我让列战英拿去当了,换了好大一笔钱。这箫是陛下给的,这钱当然也
算是朝廷补贴的。”
“当了?”萧景琰想起蔺晨在马车上把玩那支玉箫的样子,“我还以为先生颇为喜欢那支玉箫?”
“箫自然是好箫,不过我蔺晨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宝贝,”蔺晨道,一派云淡风轻,“琅琊阁里天下奇珍又何止万千。这紫玉箫吧,得了高兴,失了虽然
可惜,却也不留恋。”
码头上停着好多船,伙夫正在忙着往船上装货,蔺晨按照那个属下的指示,径直走到这艘船前。
萧景琰看他蹲在船边,这里敲敲,那里戳戳,不知道在干什么。正想着,却看见蔺晨直起身体,对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小心”的口型。
萧景琰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见蔺晨往船上走。
“船家!”他大声招呼道。
船舱门开了一小道,一个船老板模样的人走出来。
“不知两位客人有何事?”他对两人抱了抱拳道。
“这位是漕运司的官员,”蔺晨指指身后的萧景琰,“听说你家船只想要离港,特来审查理由。”
“不瞒两位客人,我这船是运鲜猪肉的,前几日朝廷出了运粮令,说是不能放行,您看看,再这么下去,我的猪肉都要臭了。”那船老板道,拦着举步
就要往里走的蔺晨,“大人身份尊贵,就别下船舱了,这天气炎热,恐是味道不好闻,污了大人衣物。”
“不妨。”蔺晨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阻拦的手,“我们都是给朝廷办事的,哪有那么娇贵。”
他说着就往船舱里面走,船老板看阻拦他不成,只得跟在蔺晨身后下了船舱。
船是一艘普通模样的货船,顶棚高而船舱深,因此容货空间很大。
船看上去年代久远,可是甲板和船舱底部十分新,看上去似乎最近才翻修过。
刚下船舱,蔺晨就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子生肉腐烂的臭味。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事,居然有货主七月运鲜猪肉的,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吧?这么热的天气,就算是最近的港口,等船到了猪肉也要生蛆虫了
吧。”蔺晨头也不回道。
“有的,有的,”那船老板在背后默默道,“比如阎王爷。”
说着,他突然就对蔺晨下手抓来。
那不是船老板的手,筋骨有力,指节凸出,虎口处有厚茧,应是常年用剑磨出来的。
萧景琰看那人袖子里突地滑出一柄袖剑,直直朝蔺晨后心刺去,一时大惊,正要提醒蔺晨,可是蔺晨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出,回身手一抓一拽,就把
那人砸翻在地。然而那人功夫也不弱,倒地瞬间又返身向蔺晨刺出一剑。趁着蔺晨侧身去躲,那船老板两步踏出,纵身一跃,从船舱窗户里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