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说:“我们都不用不好意思,因为这很正常。”其实他自己都不太信这话,但他必须这样对切尔纳说,“你有选择的自由,而我做了正确的决定。我们解决了一些问题,然后一起面对了另一些问题……我们谁都没做错事,所以不用难为情。”
切尔纳一点头,发现身上穿着一套陌生的睡衣,不用问,当然是亚修的。“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他拢了拢有点凌乱的长发,借此掩饰表情,“好像很多事情都变了……”
其实我也不习惯……亚修在心里默默说。“事情总是会变的。好了,我去楼下等你。”他站起身,在切尔纳头顶上吻了一下。
这一下好像是反效果,不仅不能起到“你习惯一下”的作用,反而让切尔纳把头压得更低。
亚修想了想,在门口说:“除了契约书,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是关于赛哈依的。他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听到这个,切尔纳立刻就抬起了头,开始迫不及待地交代案情:“是的,他和我说过一些事,我……我对他做出过某些承诺。之前我一直没告诉你,不过现在我……”
“好了,好了,”亚修摆摆手,“我下去等你,我们慢慢谈。”
只要一提可能被隐瞒的东西,切尔纳就会露出一脸等着被审讯的模样,这让亚修颇有罪恶感。不过……亚修无奈地忍着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切尔纳从窘迫中拉出来,让他好好看着自己说话。
第74章
“契约书”通常是一支预置了法术的手环或手链。当某个人类得到无主的契约书,且将自己的血液喂食给血秘偶后,契约书会自动攀附在他的手腕或脚腕上,与其肌肤牢牢贴合。除非人类死亡,否则契约书永远无法被取下,如果有人试图斩下持有者的手脚,契约书会立刻换位到他残存的其他部位,除非凶手将此人劈砍至死。
一旦主人死去,血秘偶不仅会失去行动能力,他昔日接受过的命令也会被一并清空。他会动弹不得,变成被剪去了提线的木偶,直到下一个人类得到并佩戴契约书。威廉就是这样,自从谢尔死后,威廉已经将近二十年无法动弹了。
谢尔是他的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主人,可是主人抛弃了巫师的身份,决心走向另一种生活。谢尔称威廉为“我的孩子”,在研究笔记里他也是这样写的,但后来他还是选择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和真正孩子,抛下了威廉。威廉属于黑暗,永远不能被带到光明中。
看着桌子上四条疑似契约书的东西,切尔纳脸上微有惧色:“将近二十年,太可怕了……说真的,即使是我也没有试过这么久不能动。比起这样,我宁可被唤醒去做实验。”
亚修摸了摸他的头发作为安慰。切尔纳的头发凉凉的,像一股股流水一样。“你也认不出哪个是契约书吗?”他问。
切尔纳摇摇头:“我认不出魔法物品,只是对它们的常见外形有点印象而已……其中这三条可能是契约书,不过另一条也有可能是……不如我们把这些都带上,大不了让接受契约的人先把血液喂给威廉,然后一个个试。”
“到底是先碰触契约书,还是先喂血液?这个顺序无所谓吗?”
“顺序没什么关系,哪怕是中间隔几天都可以。”切尔纳摆弄着桌上的皮绳,回忆起自己从前的经历,“你知道吗,当初斯维托夫唤醒我后,并没有立刻就让我和阿斯伯格成立契约。他让让每个巫师都喂了我一些血液,之后才慢慢决定把契约书给谁。阿斯伯格、格拉什和谢尔都……”
说到这,他有点犹豫地瞟了一下亚修。亚修站在他身边稍后的位置,手指从淡金色的发丝里穿过,捏了捏他的肩:“没关系。”
“对了,威廉的新主人到底是谁?”切尔纳还是换了一个话题。
“也许是艾尔莎,”亚修说,“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当然,也要看她愿不愿意。至于更远的未来,就交给卡尔他们去安排吧。”
切尔纳点点头:“说到艾尔莎……关于赛哈依的事,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下楼之后,他已经把赛哈依的情况和要求都告诉了亚修。
“我认为,这事不该只有你我知道,”亚修说,“艾尔莎是赛哈依的母亲,我们也应该问问她怎么看。”
切尔纳皱眉:“这样不太好吧,难道我们要告诉她,她的儿子和一个血族在一起,而且还被缔约了,现在他向我求助,让我帮他杀掉那个血族……”
“我们可以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亚修说,“之所以我想和艾尔莎谈谈,是因为……赛哈依出现得突然,行事方式也很古怪,我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可疑,而是……我总觉得他面对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切尔纳低头想了想:“很奇怪吗?其实我能理解他,我知道被一味奴役的滋味。”
亚修摇摇头:“我明白,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比如,你想杀巫师,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报复。”切尔纳小声说。
“对,你的行为特别好懂,”亚修说,“但我总觉得赛哈依的目的不仅是报复。这涉及很多事……包括他复活的方式,他一路上做的每件事,他在马场时与克里夫的相处状态……一时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得再想想。所以我们应该和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