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枪扎扎实实的扫中了封河,将其拦腰重重砸飞,封河迎空喷出一口鲜血,这变化来得太快,直叫旁人目不暇接。
路人佣兵目瞪口呆片刻,才赶忙扭头去看身边李慎,这一扭头,身边又哪里还有人在?
封河坠落在地,身体将坚实的石头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耿连成喘着气拄枪而立。
“咳咳。”封河捂嘴咳出血,撑着地站起身,脸上倒是仍挂着笑。他手腕一转小刀悄然收回袖内,啐出一口血痰,双手自身侧拔出长短双枪。
——长枪名三尺,短枪名温柔。
“得,不跟你玩了。”封河双手拎着枪,口气是平淡却笃定无比。
他踏前一步,面上笑意愈发盎然。
“这就送你上路。”
………………
匆匆忙大老远赶过来看热闹的老少二人组,只来得及看了个尾巴。准确来说,是尾巴的尾巴。年轻人端着单筒望远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而坐在他身边的黑帝斯却是遗憾的摇头叹息。
“唉,就迟了一步。”
在望远镜的聚焦里,封河手上的短枪已经抵上了耿连成的脑门。然而实际上,此时此刻距离封河说完那句话,还没过到五秒钟。
耿连成长枪脱手,怔立当场。
“你这一招我都见了三回了。”封河很好心情的给他解释道,“下次记得别这么傻,哦,如果你还有下次。”
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耿连成无声瞪大了眼,不信对方会真的开枪,然而事实证明,他又错了。
枪声响起。
耿连成的脑袋仍在脖颈上。
封河从手背上摘下一枚瓜子壳,无声看向场边,而顺着他的视线,众人也望过去。
李慎就站在那里。
“封爷。”李慎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场中远远传开,“给个面子,成不?”
封河敛了笑,皱起眉,半晌,垂下手,一言不发的从耿连成身边离开。
李慎越过人群走到耿连成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抬头看看站在周围的自家佣兵们,看着他们脸上忿恨不平的神色,微微眯起眼。
“还愣着干什么?”他对他们道,摆摆手,“都散了吧。”
完后他就当没看见耿连成这个人,连半个字也懒得跟对方说,径自走到对面大漠的队伍里,去找封河说话。
封河冷着脸表示不想理他。
“别这样嘛,封爷。”李慎笑嘻嘻凑在人身边,伸手揽住封河肩膀,“您刚才那造型,简直酷到没朋友,什么时候偷偷练的?求讲解啊。”
封河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给人纠正道:“叫哥。”
李慎不知从哪翻出一颗瓜子,边嗑边含含混混的喊了声哥。他喊完这声,封河也就不跟他计较了,领着人走到一边,寻了个僻静处说话。
“去摸个遗迹,刚进门就叫炸回来了,人折了一半多。”封河垂着眼,话音有些低落,“我还头一回见,在自家大门口,设个按人数触发的神经病陷阱,他哔的,这回乐子大了。”
李慎也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刚才那些人,就知道大漠这一回的损失有多惨重。封河作为领队,肯定脱不了责任,大漠里头也不是铁板一块,就算首领黄沙是站在封河这边的,也保不了他无事脱罪。
不过封河也没指望能从李慎那张狗嘴里听到什么金镶玉,转脸便将这事抛开,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李慎。
“喏,探路的时候找到的,给你拿去玩了。”
李慎接过来一看,貌似是只怀表,表盖上的花纹完全看不懂,他打开仔细瞅了瞅,发现指针根本没在动。
“坏的?”
“是啊,不然干嘛给你。”封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
李慎顿时怒了:“我哔,你当我捡破烂的啊!”
“嗯,你不就喜欢捡破烂吗?”封河戏谑道,“上次是谁哭着喊着求我把那破烂战甲给他,嗯?还有上上回那个破烂引擎……”
李慎二话不说一手肘顶上去,强行令对方住口,要不是为了讨好张大师,他又何必捡这些破烂,黑历史什么的,简直不堪回首。
把坏掉的怀表揣进兜里,他才觉得旁边似乎太安静了。一扭头,就见封河皱着眉捂着被他顶到的地方,然后两眼一闭,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来。
李慎张开手将人接到怀里,愣了好几秒,才举起双手。
——全是血。
后面的事情犹如走马灯,李慎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将封河交到黄沙手里,他回到车上,无意识摸到兜里揣着的怀表,视线在不会动的表盘上茫然的凝固。
开什么玩笑……吓死人了好吗?
李慎从没想过,有人会比他先死这种事。
他破天荒的有点惶恐,因为他终于意识到——那笼罩不去的命运的恶意,也许并不是针对他本身。
第38章 父与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
“荣虎。”
远处的城墙已经清晰可见,却仿佛怎么也走不近。少年趴在杨火星背上,有些好奇,也有些复杂的注视对方的侧脸。
“你要带我去哪?”
“去医院。”
少年闭上嘴,许久,又开口问:“你就不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