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娇娥听话,你若信我,便放宽心。”墨逸之抱住子寻,一手来回抚他的后背,温柔说道。
夜色深重,惦念着子寻的伤势需多休息,墨逸之引子寻躺好,吹了灯,侧躺在子寻身旁,为他掩好衾被。
“我信你。”子寻止住泪,枕着枕头,声音几分倦意。
几片云遮月,天幕更暗了几分。
旁边的屋子里青鸟变回巨蟒蛇身,盘在地上,银光闪闪。他得了墨逸之应允能去到云丘山,自是欢喜感激。云丘山乃灵山之一,于修行之事裨益极大。
半月时间里,青鸟以血还血,慕容无痕起先是面色渐渐红润,后来已经能跑能跳,喜的慕容老爷和夫人就差给墨逸之盖一座祠庙受人跪拜了。依先前应允,青鸟就此作别去了云丘山。
墨逸之常趁子寻意识不清时将自己的血喂给他,血液里残留的白荨草药效之强,是墨逸之都没有想到的。子寻伤势已愈合了五六分,神志也很少再模糊,墨逸之再想喂他些血却也无从下手,只等他伤口自行愈合。子寻已然很少说话,常一个人发呆,旁边总坐着另一个人陪他发呆。
原本慕容二公子病好该搬回原处,可他却常常痴缠着子寻,仍旧住在这处。二公子这般大的孩子性子活泼,也让子寻话渐渐多起来,因此墨逸之也愿见着这孩子常来。
叶落叶生,燕去燕归,街上的娃娃们拿着糖葫芦互相追逐嬉闹。
等到子寻完全好了已到了第二年春末,墨逸之才敢放手离开了三天。二公子围着子寻转了三天,子寻也就没那么难适应。
子寻知道,墨逸之回乌涯了。千里孤坟,还是有人除草填新土的。
有些痛苦无法抹去,就被岁月用黄土掩盖,一层一层,积压的新的多了,就假装忘了旧的。
有些负重而行,也是负隅顽抗,伤人伤及。终究是可以铭刻,不可深刻。
“娇娥姐姐!娇娥姐姐!”慕容二公子捧着一个小匣子推门而入。
“刚入春姐姐不是欢喜一株桃树吗?”慕容二公子眼睛大睁,等着子寻肯定。
“有些记不得了。”子寻偏过头应答着。
“就是我曾送姐姐的一幅画,上面画着十里外桃林的桃树。姐姐曾夸过那树桃花,灼灼其华。”慕容二公子开始漫长追溯,那不过是子寻随口一说,他却有心记着。慕容二公子打开捧着的匣子,里面是一把桃木梳。
桃木梳纹理清晰,右角雕刻出两朵桃花,细腻浮华,桃花上嵌了白玉,看得出着实废了一番心思。
“这是?”子寻问道。
“我砍了那树,寻了最好的一段枝干给姐姐做了把桃木梳!”慕容二公子把匣子送过去,眼巴巴的看着子寻,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可喜欢?”
“痕儿,你今年几岁?”子寻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过了生辰便十九了。”慕容二公子痴痴回道。
“这般年纪,也该娶妻了,这般玩意,难道不该送给心上人吗?”
慕容二公子听了脸上一阵泛红,像下了决心似得咬咬嘴唇说道:“姐姐…姐姐和墨哥哥成过亲吗?”
“自是成过如何,未成过又如何?”子寻不以为意问道。
“我从未听过姐姐喊墨哥哥‘相公’之类,我是不小了,我...我...”慕容二公子竟起了哆嗦,喊道:“我只喜欢娇娥姐姐!”说罢,抱着匣子脚底踩风的跑了。
子寻坐在原处,竟低头笑了笑。正巧墨逸之回来,看见这笑颇有些从前的神采,便问道:“何事?”
“公子,红颜祸水。我怕是又祸害了别人。”说罢,看着墨逸之笑的更足。
墨逸之许久不见他笑,站在门口一时失神,半响回道:“你以后便做这苏州城里的祸水,如此甚好。”
自那日之后,足有半月,子寻再未看见慕容二公子,心道小孩儿心性,说一件便忘一件。
这样又过去半月,一日,慕容二公子忽的推门进来,子寻和墨逸之正在扯些闲话,看他进来,子寻不语先笑。
“可是娇娥姑娘?”来人问道。
子寻马上会意,这男子虽与慕容无痕长得一般无二,眉宇之间却柔顺许多,更有君子谦谦之风。
“你不是慕容无痕?”子寻问道。
“姑娘好眼力,慕容府两位公子,我与弟弟乃是双胞。在下慕容无恙。”慕容无恙举止得体,与二公子完全不同。
“无恙突然来此...”墨逸之问道,他怕是已然忘了此处原就是慕容府。
“无痕托我告诉姑娘一声,明日日落阑珊处相约。”
子寻瞥了一眼墨逸之,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回道:“定去赴约便是。”
慕容无恙做完这中间人,便离去。
剩下子寻盯着墨逸之狂笑。
墨逸之看着他:“别个来寻你,你对着我笑做甚?”
“墨公子,你若最初讲清我不是姑娘,如今也不会闹出这档子事,公子岂不好笑?”子寻忍住笑意争辩道。
“男子女子何妨,他若真的喜欢你,便是喜欢你这个人,与你是男是女又何干?”这种话被墨逸之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仿似他已历过许多□□一般。
墨逸之接着说:“况且娇娥未必不如女子。我瞧着这普天的女子,便没有能赢得过你的。”
“公子说的倒也是实话。”娇娥一脸理所应当的满意。
“论嘴上功夫,这普天的女子确实得对你甘拜下风。”墨逸之眼中故作嘉赏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