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锦夜似乎对朗德异状颇为担忧,将夏乐二人在正厅安顿下之后就匆匆进了里间,说是要给夏夷则找药,顺便看能不能和叶海取得联系。
乐无异精神倍儿足地在屋里上蹿下跳,东摸西敲,一副给他一把螺丝刀他就能拆开整栋房子的架势,夏夷则被他绕得眼晕,把手架在眼上往沙发里面靠了靠:“你刚刚不是心口疼?现在怎样了?”
“啊?我疼过吗?”乐无异停下脚步,愣怔了几秒后一拍脑袋,“噢噢噢,是有的,和那时候在海市看表演时候一样,不过就一下,你不说我都忘了。”
和在海市看表演时候一样?夏夷则掩在手背后面的眉头皱了起来,种种念头一闪而过。不料还未整出头绪,手忽然被拉开,眼前一片光明,定睛一看,乐无异大大的笑脸正凑在他眼前,夏夷则微微把头往后仰,跟身前人拉开距离:“你干什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小心岳教授不要你。”
果然一搬出岳锦夜,乐无异就立马规规矩矩的了,可他嘴上还是很不服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岳教授肯定不会在意的。”
夏夷则没打算跟他计较,而是眯着眼从上到下把乐无异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定格在胸口处:“你难道没有觉得……晗光有点不对?”
乐无异低头把领子里的挂坠拽了出来,红绳上的玉牌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与普通的上品玉坠并无二致,夏夷则把晗光握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怎么了?”乐无异见夏夷则一脸严肃,心下也有些惴惴的,“该不会是它又……显灵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小心……唔,着凉。”夏夷则说着抬起头,略带着诧异音调问道,“岳教授……您怎么了?”
第 24 章
谢衣如芒刺在背地领着四号行走在空旷而漫长的回廊里,寂静宽敞的建筑里只能听见他自己踏在光径上细碎清脆的脚步声,除此之外,竟连一丝多余的呼吸声也没有。四号仿佛是无声无息的暗影,敏捷而温驯地依附谢衣而存在。
他猛然停下了脚步。
沈夜沉默地站在光径尾端,浅淡橘光所营造的温暖氛围中,他的表情如雕塑一般冷峻。
谢衣下意识地后退,却并没有像预料中一样撞在四号身上——因为后者在同一时刻设定精准地后退了相等距离的一步。
沈夜凝视着谢衣,缓缓开口:“给你安排的助手,你还满意吗?”
“我……”谢衣的抗议在舌尖滚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改了方向,“也许您是对的。”
“也许?”沈夜短促地笑了一声,举步踏上光径,沉重的制服衣摆甸甸垂下,在光径上压出一圈圈的涟漪,“只是也许?”
谢衣默然无语。
“如果你去见过城主,就会知道她为族人所承受的早已远远超出你想象。而现在只是要你负担这么一点,都接受不了吗?”沈夜的声音渐渐放轻,到最后已如同耳语,“还不够啊,破军。”
“我……接受。”谢衣回答,紧接着又仿佛保证一样地重复道,“我接受。”
“能有这样的觉悟,也总算前天玑祭司没有白白献身。”沈夜说完,擦过两人身侧向上走去,未多做一秒停留。
谢衣怔怔地目送沈夜远去,良久才把目光转到身旁沉默的暗卫身上:“你是……”说一半自己也觉得不妥,瞳的技术显然没有那么不可靠,于是改口问,“你……有一丁点记得赤霄吗?”
四号谦恭地低下头:“没有,主人。”
“生灭厅、天玑宫、紫微大祭司……全部忘了吗?算了,”谢衣完全放弃地转身向下走去,“你不是他,完全不是。”
沈夜走进瞳办公间的时候,瞳正好在传感屏上看见谢衣领着四号离开了大楼。瞥见沈夜的身影,瞳以一种极敷衍的口吻问:“见过了?”
沈夜只点点头作为回应。
“他大概还不能接受吧?”
“他必须接受。”
“这话我也许不该说,”瞳关掉监控画面,“你逼他逼得太紧了。”
“既然知道不该说,又何必多嘴?”沈夜走到办公台前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瞳,“你以为你还有很多时间?”
“苟延残喘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撑一时半刻。”
“就凭你?”沈夜冷笑着拿起了瞳放在桌面上的左臂,苍白修长的肢体僵硬地随着沈夜的手抬起,不带一丝生气。
瞳面无波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你发现了?”
沈夜冷哼。
“距离上次义肢装载已经过去快十年,我撑得不算短。”瞳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行动间有难以掩饰的迟滞,“至少还有一半是好的。”
“就算你等得了,整个文明也等不了。砺罂的存在固然能够加快迁徙下界的进程,然而他本身也是一个极大的潜在威胁,单靠城主的控制仍存在不少变数。”沈夜顿了顿,“我身为大祭司,绝不容许任何事物对下界进程构成阻碍。谢衣是我的继承人,他必须接受我为族人所做的一切。”
“呵,这话怎么不见你和他当面去说?他要的或许只是你的一个解释。”
“他要的解释,我给不了。谢衣不同你我,总是被不必要的怜悯与道德制约,与他解释徒费口舌。”沈夜看着瞳不复灵光的左手,似乎是发自真心地惋惜,“唉……你看看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