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车队今晚突兀的举动,将明天真的变成了未知。
“我们……会怎么样?”黑暗中, 不知道是谁哑着嗓子问。
他们会怎么样, 基地里的每一个普通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车队那些人, 骂他们的话虽然难听,即便难以接受,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 对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车队的人也明确表态,他们不是来帮助自己这些人的,一旦他们占领了基地,就算不会像原本的能力者那么凶残, 但他们这群人的待遇恐怕仍然不会有多大改善。
可如果车队的人失败了……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他们依然是基地底层的沙土,能力者豢养的狗,甚至不是凶猛的能汪汪叫的看门犬,而是没精打采的窝在角落里,被踹一脚都不敢吭声的癞皮狗。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走到了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没有一丝希望的绝境之中?
思考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当思考对于解决眼前的困境徒劳无功的时候,更是如此。
所以人们在触及到这个问题之后,继续深想下去的人很少,更多的选择了用其它方式转移注意力。
有人问:“喂,门还没锁吧,那帮人说钥匙在台阶顶上,谁去……?”
没人回答,更没有人行动。
“其实……”忽然,有人低声说,“能力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一发冷枪就解决了,看他们平时拽得二五八万,还真当自己刀枪不入有九条命啊!”
大部分人依旧沉默,然而也响起了零星几声貌似附和的干笑。
也有人不以为意的冷嘲:“你说个什么劲,人又不是你打死的。”
“连个门都没人敢去锁,md!”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传来的骂声,刺痛了人们紧绷的神经。
又不知道是谁在低声嘲笑:“狗……呵呵。”
尊严和生死面前,虽然大部分人都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可屈辱带来的折磨往往比人们预想之中的更加痛苦。
比如有的人,因为随手乱丢了一次纸屑,没人理会也就算了,偏偏被人叫住大声问:“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
像被人照脸抽了一记耳光,脸颊顿时火辣辣起来。无论之后怎么解决,下次再丢纸屑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想起这件事。
有的人会自此如同强迫症一样,非得把纸屑丢进垃圾桶不可,想起那个人,总会在心里狠狠的骂“你tm才没有公德心!”,有的人会故意随手乱丢,心里想着“骂啊操,多管闲事!”。
然而无论哪一种,每一次想起这件事,都是再一次加深屈辱的印象。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折磨人一辈子,何况这种被人压迫,被当成牲口一样使唤的日子。
短暂却沉重压抑的沉默之中,忽然有人站起来高声道:“吵吵p啊吵吵!不就是去锁门拿个钥匙,跟要人命一样!我去行了吧!”
“现在逞什么英雄……”又有人微弱的声音在嗤笑。
“tmd谁啊,从刚才开始有完没完,这么能bb自己去锁门啊,德行!”
站起来的人往前走的时候听见背后的阴阳怪气,回头破口大骂,没留神脚下踩到积血一滑,好险没扑到能力者的尸体上。
“啊啊啊啊!!!”
尸体这种东西见得不少了,可这种亲密接触,还是把男人吓得发出惊慌的大叫。
背后爆发出几声哄笑,笑声短促而沉闷,水花般溅起,立刻又平息下去。
那人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面红耳赤的高声咒骂了几句,飞起一脚狠狠将尸体踹到一旁。
“死人还敢嚣张!叫你吓老子!”
他的精神大概也已经紧绷至疲惫,有些丢人的话就这么响亮的骂出了口。
定下神来,硬着头皮走上楼梯,紧贴着卷帘门的边缘,钥匙在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下安静的躺在那里。
男人弯腰去捡,忽地手一顿,指向了另外一件险些被忽略过去的有点儿像对讲机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
“……”
看着时语拿着一个远程无线对讲机交给自己,肖宁就明白,大佬又要开始搞事了。
哭笑不得的接过这玩意,他问:“那群人就这么重要?”
时语认真的点了下头,回答:“现在只是序幕,如果表演能顺利进行下去,他们会是无可替代的主角……毕竟红林市的情况还是比较特殊的,想要再找一个普通人和能力者对立如此严重,甚至已经爆发过血腥冲突的地方,短时间内有点困难。”
本来明珠市有希望演变成这样的状况,可惜董岑岑和森罗去了那里。
比起人心散漫素质参差不一的能力者,有高等级的异能者坐镇,明珠市的局面怕是会逐步趋于稳定。
普通人的日子仍然会比较难过,但起码不会被当成牲口。
人就像一个弹簧,被压得越紧,后期反弹威力便越大。红林市这帮饱受压迫的普通人,在时语眼里无异于一堆尚未引爆的炸/药。
“我从以前就在考虑,局面如果能真如我所愿的发展,几大势力互相制约平衡的局面成立之后,我固然是功成身退,可灵捷和书和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