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却已没了力气在□□,只垂眼倚在床榻,一只手搭在忽/软/忽/硬/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死命绞扭着身下的被褥,扬起脖颈喘息。
“/啊/……/疼/……”
墨发湿淋淋的贴在惨白脸颊,垂落的长睫如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奄奄一息的颤动。
低弱破碎的/喘/息/似漫天的飞絮,飘摇着点亮深夜最深处。
狐狸垂了眸,湿润的眼前映出一个高挺的腹部,肚子不再圆润如珠,时而微小的隆起,时而又悄然陷落一小块,他猛然紧攥了腹底的衣衫,疼到连呼吸都不想多做,只觉得整个身子如狂风骤雨里的一船小帆,快要被撞碎成粉末。
“//嗯//啊//……”
/羊/水/已经流尽了,那腹中的一团肉却仍死死卡在狭窄的腰胯口,像是挤在山间谷口的大岩石,任凭狐狸如何用力,铁了心一般纹丝不动。
狐狸十分虚弱的倚在床边,墨发凌乱的拥着一张雪白的脸,两颊湿淋淋一片,双腿和腰胯之间已经疼到麻木,没了只觉,全靠本能的在用着微薄的可怜的一点力气。
“//啊//……//嗯//呃//!”
“//啊//……白泽……你来……救救我……帮我……//啊//!”
……
数不清是多少次用力,从深夜到晨曦,似有一生那么漫长。
起初狐狸还尚有希望,渐渐的,却被腹中轮番的绞痛折磨的只想死去。
星子隐没进了云里,东方渐渐露了鱼肚白,辗转的/呻/吟/却一直没有间断过,那嗓音哑不成声,听来像哭,又像笑,只听的一人一颗心紧紧悬着,只怕什么时候这声音停了,屋子里的人也就随着刚刚逝去的夜追去了,并且一去不返。
红烛披了嫁衣燃尽了最后一截,嫣红的泪,淌满了烛台,一缕惨白的光线从窗子外照射进来,映着床榻上仰躺的那个生息薄弱的人。
一双素手扣着床沿,却再无力攥紧,苍白的五指垂落着,如一朵凋败的花。
高隆的肚子生生压在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坚硬,滚烫,黏着,是仅剩的希望,亦是脱不掉的枷锁。
狐狸咬烂了唇,流干了泪,一双明亮清透的桃花儿眼此刻光辉却愈发透彻,他竟恍惚记起很久以前的事,记忆如沉入了水底,在脑海中流淌的缓慢又模糊。
那时节,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天雪絮,他偷偷携着妹妹下山游玩。
机缘巧合时,他喜欢上一个小小药师。
他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说话时会笑的眼眼睛,喜欢他身上总是带着的淡淡的草药香气。
他还记得那人在一道道劈落的天雷下抱着自己说“别怕”,那语气轻淡却足令人安心。
好像天塌地陷都有了倚靠。
回忆是零碎的片段,一颗颗洒落的珍珠般流转在眼前。
“远归……你再同我说一句“别怕”……我真想你啊……”
“一个人的一辈子……真的就只是一辈子了……你同我约定来世……可来世……你早就不在了……他不是你……纵然是你的转世……他也不是你……”
刘子固只是刘子固,云远归早就不在了。
狐狸阖了眸子,苍白唇角勾一抹苦涩的笑,笑容挂在颜色愈发透明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实。
“也罢……前一世你为我挡一道天雷,这一世我还你一条命……也算……两清了罢……”
只是他欠白泽的这份情,又该如何去还?
狐狸合掌攥紧了什么,垂眸哑声默念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纱,照着那孤零零一个人。
腹中疼痛刹那如漫涨的潮水,一瞬间盖过头顶,将狐狸整个人撕碎殆尽,只剩一缕轻飘飘的魂魄,残留着,眷恋着,不肯离去。
狐狸挺起腰身孤注一掷般的用尽全身力气,迎来的是下腹一阵刀绞般的撕痛,一/大/股/温/热/浓/稠/的/血/水/悄/然/濡/湿/了/床/褥/,和着腥气大片大片蔓延开来。
“//嗯//啊//……//啊//!”
角落里蜷在襁褓里的婴孩儿眨巴两只漂亮的眸子,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尚不能伸展自如的嫩拳,一张小脸儿梨花带雨,嗓间哭声洪亮。
一缕晨光骤然冲破了冷云,散出万顷光华。
虚掩的房门被一把推开,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影,雪白的衣衫上带了斑驳血迹,破布一般挂在修长身子上,长发蓬乱,和着污血黏着在清俊过人的脸庞。
来人/喘/息/未定,见到眼前场景时,眼前一黑又险些背过气去。
狐狸悄然睡着,长发铺了满床,浑身浸在了湿漉漉的血泊里,一身月白衣衫以看不出了原本颜色,黑一片红一片的黏在苍白肌肤。
高隆了七个月不到的肚子终于落了下去,那纤瘦的身子更是单薄到令人心惊。
白泽一步步走进前去,只见床榻一角裹在襁褓里的婴孩正啼哭的撕心裂肺,而那人身下,还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浑身青紫的婴儿,因为没了气息,也再维持不了人形,已经渐渐退化成了一只幼狐模样。
阳光落在那人苍白的透明的脸庞,染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忽而一道刺目的光晃过眼前。
白泽抬手颤抖着掰开狐狸紧攥的五指,浑身呆滞住,手脚顷刻冰凉。
他一生高傲自负,从未落过眼泪,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抽噎着,哽咽着,泣不成声。
风过窗棂,冲不散血腥。搭在床边有一只毫无生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