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由基似乎没料到自己赢了这场比试,半晌才回过神来,忐忑道:“我……没料到自己能赢,这第一神射的美名,养由基万万不敢当。能与将军比试……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又岂敢……我能赢,不过碰巧罢了。”
熊侣见先前一脸痞气的养由基居然忐忑起来,觉得有趣。他想,或许是在比试中,他认定潘党箭术与自身不相上下,而最后一轮的比试,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臂力上胜了潘党半分。事实上他也觉得挺意外的,因为他们二人中,潘党看上去更有力气。
见场中二人还在为这事纠结,他咳了两声,道:“两位贤臣不必过谦,你二人箭术不相上下,都是我大楚的神射手。现在午时已经过了,我等还要赶往云梦泽狩猎。到了云梦泽,相信两位有更多机会展现绝妙箭术。”
熊侣这么一说,众人才惊觉午时早已过了,连忙整装待发。潘党则慌张地连忙谢罪。
熊侣道:“哎,谢罪就不必了,毕竟让你二人比试,是寡人应允的。寡人还要多谢二位,令在场诸位看到如此精妙的箭法。”
熊侣转身上了马车,回头之时,突然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正是屈巫臣的弟弟屈荡。在比试中,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水边坐着,看着场中,一言不发。
他与屈巫臣全然不同,这令熊侣颇感意外。屈巫臣高大瘦削,屈荡比巫臣还要高那么几分,身材壮实很多,但并不是肌肉纠结的大汉。他们的长相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大概四五分像。只不过巫臣看上去有几分妖冶,屈荡看着却格外老实。他想,或许是眼神不同吧。
屈荡十分安静,他给熊侣的印象是不善言辞却心地善良且温柔,这种反差,其实挺萌的。屈巫臣似乎很维护这个弟弟,上回虞邱子提议让屈荡当右司马,巫臣却回绝了,理由是担心屈荡处理不好朝廷之事。不过这次,他却将屈荡写在名单上,也许是想让他多历练一番。
在行进途中,熊侣觉得无聊便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屈荡恰好在马车右侧,只见屈荡时不时往自己胸口处瞧,熊侣盯着他看了一阵,只见盔甲间衣襟处冒出一只黄色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熊侣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小鸟。见它冒出头来,屈荡的右手似乎抓了米之类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喂给小鸟吃。
喜欢小动物的男人,应该很温柔吧。熊侣这样想着,脸上带着笑容。
再往后看,子反在后面,骑着马,絮絮叨叨同旁边马车上的人讲话。然而,那人并不怎么理他。熊侣乐了,车上的人定是优孟无疑。带优孟出来有个好处,子反他是不得不带的,若是只带了子反,他必定缠着自己。带了优孟就不一样了,他会屁颠屁颠地跟在优孟身后,也不管优孟是不是乐意,就一股脑地自顾自说开了。
熊侣放下帘子,这一张望,并未看见观浮休在何处。他想,也许是在前方吧。他知道,下次休息的时候,他定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路上行了三日,第三日傍晚终于来到云梦泽的范围。只见青山连绵云雾缭绕,前方出现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湖泊群。这里刚下过一场雨,天空放晴,空气湿润。众人停下脚步,惊叹美景,复又上路。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便瞧见从前狩猎时留下的帐篷等痕迹。
斗般行至车前,问道:“大王,天色渐暗,是否停车,在此处扎营?”
熊侣想着观浮休的交代,看了天色,离落日似乎还有两个小时,道:“继续向南走一个时辰,南边的景色更美。”
斗般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图新鲜。这里是从前扎营的地方,或许大王觉得附近的景色都看过了吧。
过了一个时辰,恰好出现一片容易扎营的平地,斗般请示过熊侣后,便命人停下。士兵燃起篝火,驱赶夜间可能前来的野兽,其余士兵则趁着还有一点亮光,忙着搭建帐篷。
熊侣坐在水边,看向远处大大小小的湖泊,心中感叹不已。几千年后,云梦泽完全消失,只有南面的洞庭还在。这一大片湖泊群,是后世之人无法看到的。
一人在他身边坐下,他不用看也知道,正是观浮休。他偏头看他,见身后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离得很远,倒也不怕人听见。
“从这里去你们三苗,快马一日能到么?”
“差不多吧,明后两日你跟着众人在附近狩猎,过了这两日,你便带一小队人马,和我同去三苗。至于理由,就说在附近狩猎烦了,想换个地方。”
“明白。”熊侣看向远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道:“浮休,你知道么,云梦泽在我的时代,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还没到我那个时代,便已经消失踪迹了。”
观浮休有些惊讶,他问:“云梦泽比如此之广,比洞庭更甚,居然也会消失?”
“我那个时代,还有洞庭湖呢,是不是很意外?我穿越到此处,能看见许多人根本没机会看到的美景,当真幸运。”
“王,帐篷已经搭建好了。”
潘党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向他行礼。观浮休立马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些,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保护大王安危的侍卫。
“知道了,旅途劳累,你先下去休息,寡人即刻便回营帐。”
翌日,路途劳累的熊侣睡到自然醒也没人打扰。观浮休站在床榻旁,见他醒来,便递上巾帕,给他擦了擦脸。
“水是直接从云梦泽里取的,烧热了。”
熊侣不好意思地撑起身子,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