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婉听见熟悉的萧声,戚戚莞莞,如泣如诉,她看见黑衣人影走向自己,朝自己伸出手来,“辛婉,把我的墨石坠…还给我…”
——“庄子涂!”
辛婉蓦然从梦中惊醒,攥着锦被深重的喘着气,“子涂!是你吗,子涂…”
“夫人。”颜嬷披着衣服急急推门进来,“夫人?您做恶梦了?”
“庄子涂…”辛婉惊呼,“他来了。”
颜嬷后背一冷,紧张的点起油灯,里里外外巡视了遍,摇头道:“府里戒备森严,不会随便进来外人,一定是晚上和小侯爷说多了关于他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想多了。”
“不,是他。”辛婉仰卧在床榻上,“子涂,他来过…我听到了他的萧声,颜嬷,你也听到过的。”
颜嬷茫然道:“萧声?奴婢就睡在偏屋,哪里有萧声?外头刚刚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没有…”辛婉若有所失,“没有萧声…子涂没有来过?”
“他要真到了紫金府门口,就一定会来见您的。”颜嬷给辛婉盖好被子,“府里还有很多事,夫人可不能胡思乱想伤了身子。”
颜嬷吹熄油灯,缓缓退了出去,院子里,她抬头环顾着四周,她看见了飞扬入天的屋檐,屋顶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来过。
——“小侯爷打算把当年的事告诉少夫人…”谢君桓俊脸微变,求助似的看向绮罗,“少夫人才找到她爹的尸首,又只剩一具骸骨,她心里肯定难受的慌,这时候再让她知道…栎老三是因为送咱们几个…才会在湘南遭祸…”
“我也觉得可以说。”绮罗理也不理谢君桓的眼神,“少夫人知道她爹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一旦回不来就是凶多吉少,就算不是在湘南,湘西湘北哪里都有可能遭祸。她会心伤,但也绝不会怨恨咱们。与其憋在肚里,倒不如一五一十说出来。”
“小侯爷…”谢君桓听着也有些道理,软下声音道,“她是您的夫人,能不能受得住,又会怎么想,您肯定最清楚。需要我和绮罗做什么,就听您一声吩咐。”
月色朦胧,薛灿眼神坚韧,“明天,咱们一起送我岳父最后一程。”
次日,紫金府已经布置下栎老三的灵堂,芳婆熬了一宿,替栎老三复容的尸身换上干净的寿衣,栎老三最要体面,若是知道自己走时与寻常尸首看着也差不多,他在天之灵应该会庆幸自己留下的这个只想混口饭吃的丑女人。
“阿容这些年过的也不算糟。”芳婆注视着栎老三熟悉的脸,“婆子我怎么也没让她饿着。十两黄金,她还等着你回来带她去买新衣裳。要是知道你不会回来,千金万金她也不会要。”
芳婆理了理栎老三的衣襟,“阿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薛灿待她很好。她是为着你,才会来的湘南,难道真是你这个做爹的冥冥中指引他来这里…把你给挖出来?”
“要真有冥冥中…”芳婆闪烁着沧桑的眼睛,“栎老三,到底是谁要了你的命…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