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严不由放轻了步子,走进一看——几缕碎发散乱在颊边被风拂来吹去,流音双目紧闭,眉峰微蹙似是睡的不是很安稳。黑衣的人像是被触动了心口最柔软的一部分,伸手想将人抱回去再说,夜里风凉。可指尖刚触及肩膀又止住了,孩子到底大了,哪里能再像小时候一样抱来挪去的。摩严想着便要将手收回来,一只冰凉的手却截住了他。
“师尊,来了,怎么也不叫阿音?”刚刚醒的人,还带着两分倦意,像极了小时候撒娇的语气。流音微微眯起眼,醒来就见到人的他显然心情不错,可脑袋也绝对还没清醒,边说就边拉着摩严的手站起来了,结果膝上的书一滑。摩严拉起流音有立刻一弯腰捞住那本《南华经》,递还给显然把书给忘了的徒弟,板着个脸道:“睡熟了的人倒是敢问,下回不许睡外头,累了就回屋去。”
流音咬唇笑,将书收进了墟鼎:“这不是无心的嘛。哪里知道靠着就睡着了。”
“强词夺理。”摩严负手而立,一派严师之风,奈何,“今日是为师之过,先回去睡吧!招,明日再过。”说着,便准备走,流音立刻反应,一把扯住自家世尊的袖子,“何须明日?师尊诸事繁忙,夜深些也不妨事。”
摩严回身,流音也顺势放了力道,摩严淡淡开口:“就现在?”
“恩,就现在。”流音点头。
话音一落,迎面就一凌厉掌风袭来,流音反应也快,立马向后一跃,人在半空中左手虚划,湛蓝刀芒一闪而逝。奈何他快摩严比他更快,流音玄湛刀刚入手摩严便已到近前,流音也不慌忙,在空中以风借力身体半转,刀不躲不避,刀锋凝芒,刀芒化作利刃朝摩严竖直劈下。刀,要的就是出鞘的那一刻所集聚的势。势一旦弱了,就代表已经输了,所以流音下手的一刀又狠又厉,连摩严也只得暂避其锋芒,侧身一让。
然,一让不过一瞬,下一刻摩严已乘流音招预散未散之际以掌成利器一掌拍去。流音立马收招横刀相挡,玄湛发出一声脆响,流音顺着掌力重回地上,一落地便抢先一步手腕急转自下而上竖砍,似是断敌一臂之招。摩严不发一语,一旋身,手掌顺着流音的刀便滑了过去,流音立刻就要变招后退,却不及摩严,一把被他拉住了手腕。流音一惊之间已被摩严反手一剪,压制了左手。流音一慌,脚步急换。可还没等他离卡摩严,就已被摩严以手成爪扣住了脖子。从远处看就像是流音被摩严搂在了怀里。虽然说他现在也和在怀里差不多了。流音僵硬。
“哼。”摩严轻哼一声放开了流音,“你着刀法巧而不灵,势急,力道却不够。刀剑双修是好,可贪多嚼不烂,好好想想刀之神韵。过两日再试试。”
流音低头,握刀行礼,应着,“是,弟子知错。”那样恭敬,心中叹若非您老动作吓徒弟一跳又这么会一败涂地,他悟的刀意可还没用便输了。
摩严看了他一眼,自家徒弟哪能不懂,于是放缓了语气:“晚上早些休息,下回对敌切不可大意走神,回屋去吧!”
流音闻言抬头看摩严一眼,又立刻垂下头去将刀收回墟鼎。他有一刀一剑却都是无鞘的兵器,平日里都是收起的。
“那,弟子告退,师尊也早些休息。”流音又行了一礼,才快步跑上台阶,推门而入。
摩严见流音回屋了也上街回房。流音反手关门,人靠在门后,看摩严的影子消失在转角不由抿唇笑起,他的师尊啊,一直都是个嘴硬心软的啊!
摩严三步两步走到房门口,一推开门便绝不对,走进房门后反手一和。随手取过书案上摞成一叠的书最上面的一本,淡蓝的流苏摇摆,一翻便是他先前看到的地方。摩严向来严肃的脸上也不由放柔了棱角,这样的方法也只有流音这孩子肯细心去做了。
摩严将书放回原处,再一打量自己的房间,知道流音怕是全数打扫了一遍。他收了这么多个徒弟,只有流音最与旁人不同。没有一个人明白亲手呵护一个生命长大对于摩严来说是一件多么触动心灵的是,如果这个徒弟还待你至真至诚的话,那么这一种重要没有感受过的人永远不会懂。没有人会不想要人心的关怀与温暖,流音给了他。
一个流音,摩严再大的脾气在他面前也都收敛了不少,更甚说是柔和,若不是,若不是.......竹染被逐......
☆、章四
曦光堪堪破晓,一缕温光落在贪婪殿大殿展翅欲飞的屋檐上,瞬间光芒万丈,照亮了一整个贪婪殿。
“嗒嗒嗒......”早晨侍候摩严梳洗的小弟子端着一应物件快步走在青石台阶上,鞋底与石面叩出一阵轻响。小弟子心里头着急,恨不得御剑飞过去,他上贪婪殿没多久,今日是沐剑节,他竟然给起晚了,虽说不会误了大事,可世尊历来严苛。这这,简直是死的不要太惨啊!
一路匆匆,小弟子赶到摩严房门前,却见房门已开。“不会吧!难道世尊已经走了?”小弟子心里打鼓,小心翼翼的伸进半个脑袋,一看,愣住了。
晨间光芒温暖而柔和,小小的两三缕穿过窗户纸落在端坐在桌案前的玄色身影上,使得有一双素白的手穿梭的乌发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小弟子倒吸一口凉气,那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