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习以为常,乐的清闲,师徒二人就公然摸鱼。
少顷,杨博抬眼,眯着眼像在品茶,找他聊天,道:“听说殿下要学武?”
朱翊钧点头,笑着反问道,“老师会吗?”
杨博笑道,“君子六艺,骑马射箭,以前倒是会,现在不行了,上不得马,举不起剑咯。”
朱翊钧顺口问了一句,也有些意外,杨博高高瘦瘦,文人做派,一看就是出卖脑力的,文人轻武,没想到杨太师还会功夫。
若是原话问张居正,怕是会被训斥成玩物丧志,不知轻重。
朱翊钧手上拿着书,心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杨博的教习模式就是放养,说再多不如自己看,不懂的再问我,别的先生已经说的很多了,也不差我这一个。
他有时会干坐一下午,有时会找聊天一下午,有时会下棋一下午,有时会喝茶一下午,就是不会教课一下午。
“张先生今日又没来。”我都有些想念他了,明明鞑靼的事情都完了。
没人理他。
又道,“以往若是太师来讲课,老师都会来的。”
翊钧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可惜没人懂他的幽默。
杨博手一顿,他没多想只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瞥了眼朱翊钧,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道:“张大人如今就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恐怕又顾不上殿下了。”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朝堂上不是都没事了吗?”
张居正最看重的就是皇储的学习,有时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除了朝务就是太子。
杨博没说话,高深莫测的瞟了他,又老神在在的喝茶。
眼神很重要,朱翊钧看懂了。
朱翊钧凑到杨博身边,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杨博嘴里说着不敢当,磨蹭享受了好一会。才敛去神色,道,“你的张先生现在正忙着收礼呢。”
朱翊钧一怔,反问道:“先生受贿了。真?”
杨博哂然置之,并不作答。
朱翊钧眼珠转了几转,手拍书上,道:“老师误我!”说完,又跳离桌案,对着杨博挤了挤眼,扯着嘴,“我找先生说理去哩!”
一溜就跑走了。
朱翊钧溜得很快,杨博反应也不慢,知道没耍到这小子,“竖子竟敢骗我。回来,我还没说下课,谁准你逃我的课。”
朱翊钧的人称从来都是混着叫的,亲热的时候管杨博喊老师,欢喜张居正的时候也叫老师,
正经的时候就喊先生太师太傅。
远处,朱翊钧听到身后的喊话脚步不停的跑了,去找张居正?算了,还是会寝宫睡大觉吧。
杨博说的鬼话骗傻子,十句九句都是假的,失心疯了才去找张居正念叨。
世子
寒冬腊月,雪花飘飘。
北京的冬天很冷,不过一晚上地面上就堆了层厚厚的雪。地上铺着的,房上落着的,树上盖着的,真是琼枝玉叶,粉妆玉砌。
紫禁城内,侍从早早的便起来扫雪,清晨的第一楼阳光射在雪地上,显得耀眼非常。
“快点,快点,我说你怎么走的这么慢。你走路的功夫要有平时背书的速度,我们早就到东宫了,现在还会在这磨蹭。”一件黄色的锦袍加身,衣襟上是金边龙纹,衣服正中绣着一条金丝盘龙的8岁孩童,回头看着还在慢吞吞散步似的小正太,不由怒道。
那孩童说的大声,一阵风吹来,冷的他后颈凉嗖嗖的,不禁又裹了裹衣裳。
这是两年前已经成为皇太子的朱翊钧。
小正太侧开了头,撇了撇嘴,模样很是不以为然,可还是加快了脚步跟在小太子身后。
看着朱翊钧火急火燎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紧急的大事要办,其实是赶着回去打他的五虎断魂拳。
东宫
“扑,扑,”朱翊钧在那虎虎生威的打着拳,咋一看好似有模有样,内行人一眼就知道外强中干。果然,不稍片刻便累得气喘吁吁,梁永等人赶忙凑上来又是擦汗又是递水。
若是以往的冬天,朱翊钧恐怕就是条冬眠的蛇,怎么揪都揪不出来,但一说到学功夫,就谁都没他来的勤快,每天早早的便来报道。
今天被张居正耽误了些时间朱翊钧很是郁闷。朝堂多南人,一到冬天,便是这个病那个假,有时朝会也开不了,张居正难得空闲,逮着小太子便可劲的考校。
朱翊钧下了场子,灌了口茶,缓了口气,转头对教习笑道,“二位师傅,你们看我刚刚打的那套拳法怎样,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太子殿下天资聪颖,不过短短数月,便能达到这种地步,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殿下刚刚那招‘鸿渐于陆’实属难得,没有四五年的功力恐怕还打不出的。”
教习们一脸赞叹,话说的顺溜,看来平时没少恭维朱翊钧。
这话一听,朱翊钧眯了眼,显然这话心里头很受用,那小摸样怎么看怎么欠揍,平时那点成熟稳重的气度早甩天边去了,现下就一得了糖果的小屁孩。
朱翊钧得了好处也没忘了自己的好弟弟,蹭到边上石凳上,一手搭在他肩上,凑近着甚是亲密的样子,张口便说。
“翊蚓,你真不来学学,我可是亲眼见他们蹭蹭就窜屋顶上去,一拍手就把大石头给拍碎的,真功夫!绝对是个顶厉害的武林高手,纯正的大内高手,过着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个长得精致俊秀,模样煞是喜人的小孩颇为淡定的看着朱翊钧。摆了摆手,看起来很老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