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月一路疾行,穿房越脊足有半个时辰之久,耳后才没了追杀声,方踏进一片松林,一口血箭却已唾向林中,忙席地而坐,闭目调息,待有一个时辰之久,但觉真气才有了冲力,有条不紊地运将起来。若不是师傅说魔教意欲统霸中原,自己断不会相信教中竟有如此高人,今日拼出平生所学却险些没有落入虎口,若不是那位醉前辈,今日张府倒是自己丧生之地!想罢抬眼望了望苍穹,天近丑时,野风萧萧,吹得残枝号响。洛阳已不是久留之地,一夜之间张府来了刺客,必会关城缉拿,忙扯下胡须,换上袍服,背起行囊向林外走去。
云中月走出松林,正不知取道何方,忽闻舟子高歌:
“鸡鸣入鸡织,夜夜不得息,三日缎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匹,君家妇难为,妻不堪驱使,徒留空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云中月一摆香扇道:“有趣,有趣,在此更深人定时,湖面上唱此“孔雀东南飞”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忙双手划为弧形,唤道:“船家……”
舟子正在引吭高歌,闻有人高呼,忙掉转船头向岸边划来,“可是公子唤我?”云中月道:“正是小可!”船家闻言笑道:“不知公子欲去哪里?”云中月暗忖,“我是哪里亦不晓得,”忙道:“烦请船家将小可送向对岸。”
“好啦!”船家一点暗礁,小船急速向江中冲去,复又唱道:“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云中月望了望舟子,转身走入舱内,感喟道:“历古红颜多薄命,怎破兰芝焦仲卿。”吟罢竟被舟子歌声所染,一时倒有些悲意,俯首之间但见四碟小菜一壶酒正安放整齐,不由得大喜道:“一壶淡酒洗心头……”不料一人撩帘而入抢道:“四碟小菜解君忧。”云中月惊慌抬首,只见一公子打扮的后生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不禁略带愠怒道:“不知兄台来此有何见教?”来人闻言笑道:“适才兄台感慨于焦仲卿,自料有些同感,故邻舟而上,鲁莽之处还望兄台雅涵。”
真是隔墙有耳,一时大意不料竟被他人窃听去,但望来人虽有些不拘小节,但也不失谦逊公子风范,忙道:“兄台不必自责,在下只是未料会有人闯入,故言辞有些为过。”
“兄台真是爽快人,敢问可是洛阳人?”
云中月道:“吾非洛阳人,只因科举不第,故来此解解郁心而已。”来人闻言笑道:“真是千里会知己,天涯沦落人。”
“怎么,兄台亦是因为科举不第?”
来人道:“所言极是,不怕兄台见笑,小弟几年来往京城竟是连连不第,对科举之事再也不敢做非分之想,可是家母却命我与她人婚配,一时情急有违母命……”来人说着苦笑了下,“兄台若不见弃,去小弟舱中对饮,把酒当歌如何?”云中月道:“怎的,兄台亦是一人独游,无以为伴?”来人略现惨容,“让兄台见笑,自被家父逐出家门,便一人辗转飘蓬,居,方欲出口相劝,不料一悠扬的箫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吹得如泣如诉!云中月顿被箫声所引,轻道:“不知何人如此哀伤惆怅?箫声竟然有些断人心肠!”一语即罢,箫声骤停,一人吟道:“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来,何谓无人?”箫声复又响起,云中月一惊暗道:“此人之语竟似暗示于我,因何如此之巧?”来人一见有些神伤,“在下自认为巧逢知己,意欲舱中对酒,不料兄台竟被一箫声所引。”云中月闻言有些惭愧,因道:“此人箫声凄凉,倒有些让人不意悲怜,简慢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来人道:“那兄台是应允了?”云中月将欲点头,不料箫声又疾又高,宛如巨浪跌下又涌起,犹似孤猿凄啼,浸人心脾,荡人心弦,那九曲回荡的箫音不但催人肝肠寸断,更让人一时间对他事了无生趣,不禁黯然道:“兄台有兴对酒,且在小弟舱中但饮无妨!”
来人道:“兄台有所不知,小弟之酒乃千年佳酿,百年陈封。”云中月道:“小弟原以薄命,千年陈酿品其亦是乏味,佳酒对痴人着实可惜。”来人道:“在下原以为知音难觅诚意相邀,一时间倒有些自取其辱,勉为其难,也罢……”言罢举步向舱外走去。
云中月闻言着实有些不忍,他被逐出家门飘泊不定,定是心有所闷,一时间自己有感而发被误作天涯沦落人,可是……她紧走几步,伸手唤道:“兄台且慢。”不料来人骤然回身一只利掌直取她的面门,云中月一惊后退,“哎呀”一声倒向一旁,慌问道:“兄台你这是所为何来?”来人一见大笑,适才儒雅俊逸的面孔变得极为狰狞,“放下囊中之物,某人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哈哈……”他透过格窗望了望江水,“此地便是阁下的葬身之穴。”云中月不由得不想起恩师的再三叮嘱,江湖险恶,“兄台真会说笑,在下的囊中只是一些散碎银两,想你身为一个举子亦不会对我这点散碎银两而垂涎三尺吧?”来人冷冷一笑,“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单腿疾倏直取云中月的软肋,云中月娇躯一仰闪过这一脚,单掌劈开,木几上的酒壶已向来人面门砸去,来人单腿扫空不禁大怒狂吼,两掌齐开,一股劲道铺天盖地直向云中月的小腹击来,云中月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