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礼和唐正义年纪都小,性子也是一团孩子气,所以葡萄的伤势和日常起居基本都靠唐正言来照顾。唐正言正在备考,葡萄住在他的房间里,他便只能去和弟弟们挤在一起。但他平时生活极为规律,早上起来做好早饭,叫醒两个弟弟去田里帮忙,自己进屋给葡萄喂完早饭再帮他换药。之后他便会留在屋子里看书读写,葡萄不敢打搅他,便索要了几本闲书翻看。但他伤势在身,精力不济,往往看上几页就睡了过去。
中午唐正礼带着小萝卜头弟弟回来吃饭。吃完后唐正言便让麽弟去睡午觉,自己则亲自盯着唐正礼念书。下午唐正义睡醒就跟着大哥启蒙,唐正礼则去田里。到了傍晚,唐正礼回来,便是唐家一天之中最悠闲的时候。唐正言去厨房做饭,唐正礼劈柴,唐正义小豆丁则会跑来跑去地帮点小忙,一会儿给大哥递菜,一会儿给二哥抱柴。
唐家很小,前后两个小院子,中间一个正堂,两旁两间厢房,一间厢房是唐正言的卧室兼书房,另外一间是唐正礼和唐正义的卧房。厨房就在唐正言的厢房外,葡萄所躺在床其实是张大炕,窗户就在一旁,伸手就能推开。有时他靠在床上望着院子里忙碌的唐家三兄弟,心里十分欣羡。
这种清贫而纯朴的生活与他从前的生活截然不同,葡萄在新奇之余,也感受到一种从前没有体会过的悠闲与宁静。
所谓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也许就是这种境界吧。
葡萄颇有深度地深沈了一下。
「哇……」柴火比他都高的唐正义摔了一跤,咧嘴要哭不哭的。
唐正言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把弟弟抱在怀里上下检查。唐正礼赤裸着上身走过来,手里还拎着砍刀,撇嘴道:「唐正义,你真笨,拿几根柴火都能摔跤。」
唐正义闻言好委屈,一头扎进唐正言怀里,软软地叫了一声:「大哥!」
「唐正礼,不许欺负弟弟!把柴火搬进去!」
「我哪里有欺负他,是他自己总是笨手笨脚嘛。」唐正礼一边嘟囔一边抱着柴火进厨房。
唐正言给麽弟揉了揉腿,柔声哄了几句,见唐正义揉着眼睛不哭了,便对二弟沈声道:「好好照顾小义,再欺负他就把今天的课业抄十遍!」
「知道了知道了。」唐正礼其实也很疼弟弟,过去拉着弟弟的手道:「走,二哥带你后面洗脸去。瞧你弄得跟小花猫似的。」
葡萄看着他们兄弟三人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他家也都是兄弟,大家感情也都很好,但怎麽说呢……那种大家族的亲近与唐家这种平民化的亲近是完全不一样的。别说他几个哥哥没有帮他洗过脸,就是他爹亲和父王也没有这麽做过,王府里那麽多服侍的丫鬟小厮可不是摆设。因此唐正言表现出的兄长之情,与葡萄印象中的三个哥哥完全不一样,感觉十分新奇。
他大哥东方君谦和父王性格很像,各种不着调啊,你不给他操心就不错了,实在不能有太大指望。二哥倒是很可靠,但可能因为和大哥是双胞胎的缘故,二人更加亲近,且二哥给大哥收拾烂摊子还不够操心呢,哪里有功夫关心其他兄弟?至於三哥东方君和倒是和唐正言有些像,又温和又有威严,葡萄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跟在三哥屁股后面跑。不过可惜,三哥被皇伯父看中过继过去做了太子,住进了东宫,平时就很少见了。(葡萄完全没有反省他对东方君仁也没有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啊,小杏仁幼时被欺压得各种辛苦啊……)
葡萄透过窗户看着那一家三兄弟,眼底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欣羡之意。
「方亭,最近天气太热,我烧了水帮你洗洗头擦擦身。」唐正言进了屋子,一边卷起袖子,一边来到床边弯腰要抱起葡萄。
「洗头?擦身?」葡萄有些窘迫,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最是爱洁的人,平日里恨不得一天洗两次澡,但出门游玩后,由於条件有限,每天都洗上一次就不错了,因而他已经没有从前那般讲究了。受伤被救后,因为伤口不能沾水,所以这些天只能在床上脏着臭着,唐正言在帮他换药时会稍微帮他稍微擦洗一下,却仍然让他觉得脏的受不了。只是因为他实在动不了,且看出救命恩人的家里条件有限,便将从前的各种习惯都压了下去。但唐正言为人十分仔细,看出葡萄似乎很是爱洁,每次擦脸必要仔仔细细地擦上两三遍,便留了心。见这几日葡萄恢复得比常人要好,便烧了水打算趁天气好时帮他梳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