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再见!”阿泽挥挥手手,红彤彤的脸蛋扬着天真笑意,脚步轻盈。
陶意则一步步在他的后面,目光死死地看着前面的小小的人儿。
小人儿是那样的自负,又那样的敏感善疑,他的性情,会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变回原来……
陶意不敢想下去,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
泪,终于一滴滴落下来。
陶意擦了把眼眼泪,只是,她觉得掌心很冷,冷到,连牙齿都在打颤。
原来。
没有了阿泽,她余生都不会觉得温暖。
……
陶意回到墨家。
陈遇已经在门口等候,胖胖的脸上布着一层灰色,连挤出来的笑,看上去都觉得苦涩。
“陶小姐,您早餐没用多少,已经让佣人给您备了些糕点,您要不要……再用些?”
陶意没有说话,看着他,呼吸重了许多。
陈遇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昨天她回来,他就感觉到不对头了,她的眼睛里没有生机,只有绝望,死一般的绝望,他迅速打了个电话给阿离……
如今少爷彻夜不归,陶小姐黯然神伤,好好的家因为上辈子的恩怨,说不定要分奔离析,惹得他真想背着人,狠狠的大醉一场。
陶意顿了顿,道:“陈伯,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陈遇直觉不好。
拜托两个字,像是在交待事情。
“陶小姐,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等少爷回来了……”
“陈伯!”
陶意急急打断他的话,嘴角泛起惨笑,“陈伯,你是墨家的老人了,跟了阿夜二十几年,应该很清楚他的性子。”
陈遇张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爷的性子他很清楚,即便再难的事情,也都会笑着面对,然而这件事情……
“所以,替我好好照顾他。还有阿泽!”
“陶小姐,你真要走吗?”陶遇急了。
陶意的笑,加深。
她不愿意让自己再变得悲凉,变得脆弱。他有他的底线,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再厚着脸皮呆在墨家。
他的避而不见,已经是他心里最真实的答案了。
“还有一件事,请帮我转告墨君夜。”
看得出来,陶小姐心意已定,他拦是拦不住的,陈遇的眼神黯淡,道:“你说!”
“阿泽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年龄又小,我希望父母的恩怨,不要让阿泽知道。我不想他……又变回从前的那个他!”
陶意咬牙,朝着陈遇深深鞠躬,“陈伯,拜托了!”
“陶小姐!”陈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陶意莞尔一笑,转身上楼。
……
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
当初从江南回来人,自己只是带了一个人,衣服什么的都是后来买,所以,整理起来并不难,几分钟的时间就收拾好了。
陶意环视一圈这偌大的房间,心里的翻江倒海,转身离去。
正要下楼时,心里似被什么牵引住,她走到墨君夜的房间,推开房门。
房间里空空荡荡,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走进去,在床上坐下,伸手抚了下平整的床单,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这张床上的,都是他和她的回忆,那些快乐的,充满诱惑的,令人窒息的……
以后,应该会有另一个女人取代她,然后……
陶意无法再想象下去,掉头就走。
“陶小姐,你要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
陈遇看着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的陶意,想着她平日的为人,忍不住要替她做最后一件事情。
“不用了。”
陶意笑着拒绝,她从口袋里拿出两封早已预备下的信,“请转交给他们。”
“陶小姐,你再认真的考虑一下吧!”陈遇接过信,忍不住再劝一声。
“陈伯,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噢!”
陶意挥挥手,径直走到了寒风中,风吹着她的长发零乱,纤弱的背影却如同一棵笔直的树,挺拔,直立,坚韧。
这一幕,像锥子一般刺痛了陈遇的心。
他身处墨家总管的位置,见过的人,见过的事无数,却从没有一个人如陶意这般,让他觉得喜欢。
她就是一个快乐的源泉,滋润着那两个男人的心,让墨家有了生气,他不敢想象,今后这个家里,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不行!
得再给阿离打个电话。
……
夜晚。
如期而至。
因为路上堵车的缘故,房忆雪迟到了几分钟。
她走进酒吧时,陶意已经坐在方桌前,她单手托腮,目光淡淡的散落在酒杯上。
她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副唯美的静态油画。
“小意!”
房忆雪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对服务员小姐道:“一扎黑啤。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坐得近了,她才发现陶意的脸色在灯下几近惨白,黑眼圈很重,唇上也无半分颜色。
陶意淡淡一笑,“我和墨君夜分手了。”
“什么?”房忆雪惊得有如雷劈,“小意,你不会是在说着玩的吧?”
陶意静墨着没有说话。
她其实也想说着玩,可是生活是血淋淋的现实,而不是随口一说的玩笑。
“我擦,是真的!”
房忆雪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