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娥眼神忧郁地道:「雅集人多事杂,我一个人待惯了,性子平淡又不善交
际,若是去了,怕会给相公和府上丢人」。
「呵呵呵,陆夫人的雅集每三年一次,每每都会邀请到东土字画琴棋的高手,
居士性子淡泊,除了花草之外,最爱的也就是书画了。若是去了,和同道之人交
流也是一桩幸事。那里只论文,不谈交际,若有幸遇见个文人知己,对于居士来
说,岂不美哉?
宁静致远固然重要,但一个人若待久了,更容易郁结,还是应对放开心胸,
直面人和事。青萍居士出身书香门第,居士之才,贫尼也仰慕已久,居士技艺超
绝,书画造诣在东土闻名。谁人会笑话居士?青萍居士你多虑了」。
秦娥听她一番话,细细想来,暗道也是。自己虽然不善于交际,性格怯懦,
怕交际应酬,但雅集相对于其他宴会来说更清淡一些,大都是一些文人雅士的喝
些酒,谈些文艺。自己怎么说,对文艺还是很有把握的。陆夫人的丈夫是京城红
顶海商,和西土联合商会以及朝廷来往密切。自己若是拒绝不去,可能会使相公
在官场难堪,自己于情于理,还都要参加。
「师太所言有理,倒是我太过拘泥了」。秦娥心中有了打算,她脸上露出了
不好意思的笑。
流云师太敲了敲棋子,微笑道:「青萍居士能克服心中软肋自是最好。南园
雅集有居士参加」。
「咯咯……师太看棋」。秦娥走了一子,面露欣喜。
二人又走了几步棋,流云师太的黑子该吃不吃,该进不进。分明是有意谦让,
而秦娥却并没有猛进,最后却又渐渐落于下风,一盘棋下完,
她赞道:「师太的棋艺真是一绝」。
「呵呵呵,居士还是心急了,不过人各有所长。居士书法和绘画更让贫尼望
尘莫及」。
「师太不必安慰我了,说到书画,我这里倒有近日得到的一幅画,请师太鉴
赏」。
秦娥收起棋盘,从怀里拿出一卷画轴出来,铺放在石桌上,一张花鸟图展现
开来。正是前几日斛律鹰送她的那副画。
流云师太一下子就被画所吸引,画中那锦鸟怅然地站在寒枝上的金丝笼里,
仰望着天上孤高的明月,树下则是一簇红艳如火的牡丹花,美丽的花丛里,一直
雏鸟落在地上,旁边则是一只吐着信子毒蛇。
流云师太的表情由淡然变成疑惑,由疑惑变成欣喜,由欣喜变成悲伤,由悲
伤变成痴迷。她的表情千变万化,喜怒哀乐在脸上各走了一遍。
「师太以为此画如何?」秦娥敲出她眼中的惊喜,问道。
流云师太站起身,伏在桌前,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良久,才说了两个字:
「好画」。
秦娥也站起来,她痴迷地望着画,道:「这上面有落款香非二字,我却从未
听过此名。师太广交各国文人,可知此画出自何人之手?」。
饶是流云师太是出家人,眼中不不禁流出几丝喜爱,她轻轻地抚摸着画轴,
道:「笔法精美灵动,字体素雅娟秀,画工每个线条都真情流露,有明月那高高
在上的冰冷,有牡丹开放的如火热情,有目视雏鸟的似水柔情,整幅画雍容大气,
端庄典雅。柔中带刚,从容有度。
想必作者至少是个家教很好的人。不过从画中表达的意思看,作者像是在诉
说着自己就是那一只笼中鸟。你看这落款上的牡丹花纹,还有一些水渍,应该是
作者的泪水所留。她在外表展现着高傲端庄,内心却藏着热情和柔情,如火又如
水。作者身心纠结,举步维艰,生活得并不如意。
香非兴许随意而起的代名,贫尼也只能看出她是个出身显贵的妇人,至于她
的名字贫尼也没有听过」。
「你看,这下面的雏鸟应该是笼中鸟的孩子,被毒蛇窥视,这应该也预示着
作者四面楚歌的困境,这是一幅以画传情的作品啊」。流云师太指了指那那枚明
艳的牡丹花纹。
「究竟是谁呢?如此高深的功底,却鲜有人知。若能与此人交谈,娥今生无
憾了」。秦娥叹道。
流云师太侧头看到她眼里的愁绪,安慰道:「青萍居士既然对这幅画的作者
感兴趣,不如过几日的雅集上,找些雅士问一问,兴许有人可以解惑」。
秦娥眼睛一亮,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安排了流云师太在府上住下,秦娥又想到了去南园雅集的事情,她打算先问
问姚姬夫人去不去。姚姬唱歌一绝,陆夫人必然会邀请她前去。若是二人一起去,
姚姬还能帮自己周旋一些场面事。
下午的时候,寐生刚刚收完九阳木香,秦娥又差管家找到寐生。让他送几盆
花到林将军府,顺便递一封信给姚姬夫人。寐生藏好九阳木香,便抱着花来到了
林将军府。一个仆人接待了他。
仆人将其引进偏厅,喝了杯茶。他道:「夫人在午休,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把信交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