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平江府原来有个参军,叫赵霖,管户曹,为了讨好朱勔,前些年与尚还不曾被“锦毛犼”石生打死的朱勔的假子朱家宝交上好了,还结拜成了兄弟。一个比朱勔还大一岁的人却变成了朱勔的盟儿干子。借这层关系,赵霖从此发迹,一步登天,拼了身命为朱勔办事,精细周到,更多出谋画策,变相地专事祸害民生的勾当。特别是负责建三十六浦牌,“兴不可成之功”(《宋史》语),而深受朱勔器重,大加提拔,逐步升迁。为过辇运司主管、检发司主管,最后居然能官至两浙路转运副使,更加放开手脚尽于朱勔所交代之事。然视黎民若蝼蚁蛙鼠,轻贱不可怜,变着法子加以侵凌。
而在江南还有一个官儿走的是朱勔的门子,得以官场得意。此人姓卢,叫卢宗原,曾于京师某部为散官,职卑级低,难得出头之日。后来多加走动,巴结朝臣权重者,如蔡京、高俅、杨戬等,始得前程见得一线光明。但是走权臣门路的人太多,权臣们难以照顾得过来,当然不会尽心于你一人。再者这些位的门槛太高,家不是好进,奉礼得奉得起,对卢宗原来讲,勉为其难,手头拮据,财力有限。故此他还是升迁缓慢。虽然比以前有所好转,可是远远不达他的愿望。若要遂心,须另思路子。后来经“高人”指点,拜访赴朝面君陈情(有关花石纲事)的朱勔,请之帮忙,自然奉好处多多,倾尽了他的家底。并表示,但得仕途如意,不忘朱勔厚恩。朱勔真还办事,通过蔡京(朱勔与蔡京关系不一般,说得上话,有些还好使。再说朱勔虽是外臣,但却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然卢宗原也不会求到他),把卢宗原先是升了一升品级,之后外调地方,教之知歙州。这也是卢宗原的本意,为地方父母官,天高皇帝远,位虽算不得太高但权重,说了算。而且外财来得快,来得多。有几人不向往?尤其是贪赃枉法者。本来卢宗原资历一般,不当知军州,但是在那等昏暗朝廷,纲常混乱,不是你有能力便可为高官的,反而即使庸才却会得重用,不可能的事常会成为可能。卢宗原便为一例,得意非常地赴歙州上任,所谓小子得志。自打出任歙州(即徽州)知州,几年下来,这卢宗原不仅向朱勔腰包里大输特塞了数目无计的金银财宝,而且为了争宠邀功助纣为虐,替朱勔办了不少的恶事,以为提携的回报。尤其在江南花木采收之上,竭尽州库钱财,刮陷地皮,勒索百姓,强取豪夺,虽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但成效很大,可谓劳苦功高。朱勔对之倍加赏识。然而地方上的百姓却着了其苦,家室空空,流离失所,沿街乞讨,挨户张手,冻饿而死者不计其数,尸骨遍地。后来,有一位告老还乡,曾在朝陪伴君王的官员(当然祖籍为歙州人)名叫范桢,为人正直,看不下去了卢宗原的暴行,心起义愤。书于在朝的一位友人,曾经的同袍,请之弹劾卢宗原。这位友人感觉凭着自己的能力难成此事,于是请定王赵桓(便是后来的宋钦宗)为之。赵桓派人到江南作了一番调查,卢宗原的劣迹属实,方才出头,奏陈父皇。赵佶降旨,对卢宗原进行查办。卢宗原因此遭贬黜,成了白身。但他毕竟背后有人,朱勔出面,通过蔡京,卢宗原马上复起。朱勔为之谋了一个两浙发运使的职务,依旧在花纲上可以多卖力气。
除了赵霖、卢宗原之外,还有两浙转运使王仲闳之流,济朱勔之恶,苛虐地方,导致江浙大地民怨沸腾,怒云翻滚,巨大的风暴在蓄力之中,即将来临。
却道歙州城中有一大户,姓雷,叫雷靖,家中富有,人称“雷万贯”。其实,之所称不止这数。在城外独开了一处园囿,种植名贵花木其中,种类繁,丽亭俏轩。文人墨客、名妓奇女多来赏游。园名“沁芳园”。但自从朱勔坐镇苏州城,广采江南花石纲以来,这雷家倒了楣,不仅年年被勒索去大笔钱财作为花石纲采运的费用,此外还要被官府白白夺去沁芳园中好多名花名树,充作花纲,更要为官家无偿培育花木之苗,真教人苦不堪言。道有一年,时尚为歙州知州的卢宗原过四十六岁寿诞,治辖内大小官吏、财主富豪,人人献媚,竞相奉送贺礼。雷靖为了不招惹卢知州迁怒于己,不情愿也得情愿,咬牙花大价钱购买了一只白玉鹰和一只白玉虎,个头均不小。这两件玉器活灵活现,威武非常,那要摆到案头,让人看着心神该会多么爽悦。可偏偏这两件玉器却给雷大户带来了塌天大祸。这卢宗原挺忌讳这鹰这虎,咋回事呢?原来他是属兔子的,而鹰是兔子的天敌。其“拜”百姓所“赐”,又有个不雅的外号——“大仓鼠”,必要忌猫。而雷靖所奉的这只白玉虎,自然不能有真家伙那么大小,除了额上多了个“王”字,打眼看就是个猫。卢宗原见了雷靖所送的玉鹰、玉虎,问明谁送,冲冲大怒,叫骂道:“好你雷靖,知本知州属兔,却要拿这孽障(指鹰来说)来献,又听外人称我为‘鼠’,便送这件东西来,假虎为猫,明摆是咒我早死。”当时摔碎了玉鹰,打坏了玉虎,惹一场不欢。雷靖获悉,深感不妙,就知要大祸临头。果不其然,卢宗原越思越恨,下了一道命令,将整个沁芳园封闭,门上粘贴了黄帕(代表皇帝),内中所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