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墨低眉顺眼,正待回答,高太后已经轻皱了下眉,只是她见武英郡夫人并未呵斥自己的女儿,就淡淡道:“这是你姨母的长女,论起来也是你的表妹,闺名孜纭的。”
苏孜纭趁势就起身对姬深行礼,口称表兄道:“在营州时就听母亲说过几位表兄,不想这回回外祖家,恰好赶上了三表兄喜诞长子,方才还没贺过表兄!”
她这么莺声燕语,姬深笑容可掬,虽然抱着皇长子,亦是抬手虚扶了一把,和声道:“都是自家亲戚,表妹何必多礼?”
他们表兄妹见礼问安,眉目传情,在场的妃子却都阴了脸,戴氏头一个忍耐不住,咬牙切齿的啐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郎!大庭广众的,就勾引陛下!”
她旁边焦氏、颜氏虽然没吭声,但都蹙紧了眉,显然很不喜欢这苏孜纭,叶寒夕左右是为了报仇才进宫的,对姬深半点感情也无,倒是一脸的绕有兴趣,小声与牧碧微道:“牧姐姐你可留意到?方才陛下才换好了衣袍出来,那苏家女郎看到陛下,就是眼睛一亮呢!”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牧碧微淡然一笑,目光却向步荣衣看去,口中与叶寒夕说道,“反过来,女有怀春,吉士诱之——虽然方才正殿里头云鬓花颜金步摇的人多了,陛下没留意到这位苏家女郎,自然也谈不上对她故意引诱,只是陛下生得俊秀无双,今儿为着皇长子满月,预备来换的也是一身衮服,迷倒了苏家女郎并不奇怪。”
叶寒夕掩嘴而笑:“这苏家女郎是陛下的表妹,咱们宫里可还有一个表妹在这儿呢!姐姐看看高婕妤,方才苏家女郎叫陛下表兄时,她就把头撇开了!”
牧碧微心想,依高峻所言,这高清绾进宫别有缘故,对姬深还真是未必立刻有了极深厚的感情,只不过同为姬深的表妹,别看她和太后一个姓,那苏孜纭是苏家的女郎,论尊贵,论在太后心里的上心程度,她还当真未必比得上苏孜纭。
因她没留意到高太后方才的皱眉,就琢磨起了今儿这么一出到底是不是高太后的意思,为要趁着皇长子之势再增加宫中世家贵胄之女的势力?
那边苏孜纭落落大方的与姬深寒暄了半晌才在武英郡夫人的咳嗽下还座,坐下之后,但见她容光焕发,双颊自然生晕,望去越发美艳不可方物,虽然察觉到了众妃不善的注视,但那苏孜纭出身尊贵又被武英郡夫人宠爱惯了,压根就没当回事,依旧不时同姬深传送秋波。
她却未留意到,步荣衣嘴角依旧含着笑,手里却狠狠的捏紧了杯盏,另一只手,则伸到旁边贴身宫女落燕的胳膊上,用力一掐,落燕痛极,在这场合,却是万万不敢叫出来的,只得死劲咬住了嘴唇,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一个劲的打着转。
就听步荣衣轻描淡写的借着举袖的光景冷声道:“敢掉泪惹了人注意,仔细你的皮!”
落燕浑身一抖,死死的把泪憋了回去……
相比妃子们的警惕与怨怼,宗室里头却轻松多了,纵然宫里再添一位贵女,也不过是一份贺礼的事情,皆是谈笑从容——何况武英郡夫人,那是太后嫡亲姐姐,她的女儿的笑话,可也不是随便能看的。
在这样各怀心思里,满月宴到底热热闹闹的开了,吉祥祝福的话语并金珠玉器落雪也似的堆砌起来,虽则是皇长子与皇三女的满月宴,到底人人都更侧重些皇长子——姬深当众给自己的长子起了名字——姬恢。
皇室这一代子女皆从心部,男子为竖心,女子为心字底,恢者,大也,甚是符合其长子的身份,再加上恢亦有复的意思,却是姬深希望这个子嗣之后,自己能够有更多的皇子顺利平安出生。
沾了同胞兄长的光,皇三女亦有了正经的封号长康——听到皇三女的封号后,牧碧微想起来西平不在身边,往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西平公主正与霭阳县主同踞一席,两个人说说笑笑,樊氏、邓氏、蝶儿等人伺候在侧,她这才放了心。
满月宴不管苏孜纭的举止引起多少人不满,至少表面上还是一派和气,花团锦簇,一直到宴会过半,高阳王才与一个淡绿衫子的女郎一前一后进了来,两人都是神采飞扬,那淡绿衫子的女郎手里还拿了几枝开得正好的蔷薇花,发间也落了几片花瓣,他们进来,分别向姬深与太后告罪,姬深自己久历花丛,固然苏孜纭方才只说高阳王出去替温太妃拿东西,如今哪里还不清楚眼前两人一同进来的缘故?
他打量了一番苏嘉懿,见她容貌不在苏孜纭之下,对自己行礼说话极为大方,对着高阳王却不时含羞而笑,而高阳王注视她的目光亦是极为温柔,不觉打趣道:“今儿朕之长子的满月宴倒是成就了一双好事!”
“陛下这是说自己呢。”苏家姐妹向来泼辣得紧,这苏嘉懿对着心上人高阳王含羞带怯,如今她眼里可没有旁的人,便是姬深她也不憷,张口就道,“陛下这一回得了一子并一女,凑在一起,岂不是一个好字?”
“朕说的是成双,朕得双生子女是一件,却有人是另一件。”姬深如今心情正好,何况他对美貌的女子,尤其还是自己的表妹并弟弟未来的王妃,自然越发和颜悦色,因此并不恼怒,笑着说道。
苏嘉懿虽然也被他容貌所慑,但她到底更中意高阳王,如今也不耐烦和姬深多说,就嗔怪道:“陛下取笑人,咱们不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