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灵俊……
刹那间,龙姒裹的十指狠狠掐入掌心。
而宫灵俊的目光亦在最初的凝望后便无交集。
他们,都默契地在当下选择疏离,毕竟无强有力的说辞以正清白,再多言,不过是逞口舌之能,徒惹人心生疑罢了。
可是,姒裹……宫灵俊淡淡笑了,笑容放肆而沧桑。你只要懂得,不管是怎样的悲伤,都是一时的,总有一天都会过去。
我知晓很难,可这巍巍之堂,狡狡人心,即便你兄长在此亦不能真正助你,你只能靠自己,用你的智慧,姒裹,用你的智慧去思考,去辩解,去脱险,让我相信这么多年的时光,它怎样教会了你百炼成钢。
似乎真正懂了他的切切之心,龙姒裹用了极大的力气站了起来,双脚在衣里剧烈颤抖,无视众人的错愕,兄长的震惊,一步一步,极缓地走至中央耀台。
“本宫要求传唤当日为本宫诊治,掌管医锩阁仙君,东海萼华。”
众仙纷纷交头接耳,思虑之至,只道东海萼华古来不问世事,不归各营,如此不同流俗之态与她的夫君薄允一般皆是渊清玉絜的世外之人。
这样的医者,她的说辞,众首的潜意识里是愿意听信的。
一刻钟后。
萼华由司法神领着进了平生从未踏及的太易殿。
空荡荡的大殿,冰冷,深寂,即便低着头也知这里坐着皆是六界龙血凤髓的神佛重仙,这里的人,每个动作都能掀起满朝的风雨。
额上不知何时已细细渗出密汗,众仙在目,一股入殿来便不知名的真气更是窜心入肺。
她下意识地望了黑阶下沉默的龙神女,萼华深吸口气,端正行礼。
“下仙萼华,参见众仙尊。”
“东海萼华。”
一道深处传来的女声不等她反应便直接提问。
“下仙在。”萼华表情平静而镇定望着来人。
“天庭校验当日,本宫是否由你医治?”龙姒裹举止自若,方寸不乱的发问。
“回公主殿下,是。”
樊烬戈很快便反应过来其中关联,当下便开口。“既由你为公主诊治,那你便将当日公主伤病来去细细说来,不可隐瞒!”
“是。”垂首凝眉的萼华也只是静了一瞬,便答,“当日,下仙诊治之际公主已至昏厥,经下仙所诊,公主受创之处位于腹部,腰部,皆为长锐之剑贯穿所致,另外肩骨移位,浑身刀伤十余处,深之处可见骨,另外三魂不正,气魄重损,故致昏迷,这之种种,已载册入案,众仙可查。”
众仙听罢,心中不禁惊惨,龙敛恒更扶首掩盖住湿红的眼眶。
“如何用药。”樊烬戈继续追问。
“由西海雪灵花为引,加以东海伏桑、商丘和跌外敷。”
“何不内服?”溱尧有疑。
“因公主脉息已乱,真气油走于脏腑,加之昏厥,恐被其噬不可强行用药,所以只得在压制元神之下,保守治疗。”
“至于内服。”萼华一缓气息,依旧不慌不忙地道,“下仙以为,圣岛灵花不适宜治愈公主之伤。”
琼光闻言眉目一冷,下意识看向溱尧。
莫不是东海萼华发现了什么?
正想着,就见龙姒裹朝下跪之人走了过去。
这另琼光的心神再不能宁定。
不对,这不是阿裹见宫萼华的常态,一定有蹊跷!
“萼华仙者。”
“是,公主殿下。”。
“本宫只问,即便加上这天下至灵之药为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苏醒,病体当如何?”
萼华瞬间就读懂龙姒裹话中用意,那是种真真切切,分分明明的暗示。
清亮的双光隐有淡淡笑意闪过,“正常情况下,如此伤势,已至危及。”
“可否带兵引战?”龙姒裹问的很认真。
萼华双手紧握着拳头,抬眼静静地望着她。
那年隆冬,千山暮雪之上,她也是这样,静静的说着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故事,平静地说着牺牲。
那一幕融入雪中的身影,一脚深一脚浅疲惫的身影。
她永世不会忘。
“天上一日,地下经年。九重天上,前后不过数日光景,除非轮回易身,逆转流光,万不可达。”
“那从旁参战呢?”樊烬戈立即接问。
“同样的,即便强度不等,但若征战长年,损体、耗神,本体定至膏肓。”
啪嗒一声,琼光低头麻木地看着桌面上的水渍,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此自己会哭。
我怎么能哭,我为什么要哭?
琼光啊琼光,这一切,不是你早就预知了吗,你为何,要为一个背叛你的人落泪,甚至如此替她觉得难以承受……
“那么萼华仙主,凭你所学但观本宫先下如何?”
阿裹……
萼华下意识一颤,满目落入姒裹眼里尽是惊痛。
“公主言辞有力,妙语连珠,目光清明,虽有旧伤在身,如诸公所见,贵体当无大碍。”
话罢,四目相接,久久竟不能言,像是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的时间,龙姒裹眸光微动,帘去眼里的湿意,
转身朝着众人,终于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本宫问完了。”
玄天门。
洪辰与天璇相携步出佛堂,正商议庶务间,忽一阵大风凭空而来,扫荡天地,波翻翻尘中度雾穿云便搅得来往的众仙衣袂翻飞,宝盖激荡,惊恐万状。
桌椅四下翻倒,跌滚踩踏声更此起彼伏,头顶原是灿日普照的晴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