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已有五个月身孕的她忍着腹疼,屈膝下去,双手带着颤抖搂起台阶上蜷缩成一团,血染了满身的小人儿。
“冀儿?!”
她嘶声慌乱唤道,抬手便揩着他口鼻处仍在涌将出来的鲜血,却是越抹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而不过片刻间,这小人儿痉挛得几下,便猝然咽了气。
云晏怔怔的,好一会儿,眼泪终于都控制不住,叭哒打落下来。
冀儿是她唯一嫡亲哥哥的独子,今年方才三岁,平日里最是聪明伶俐,哥哥……哥哥为了她这个执拗任性的妹妹,出生入死,倾尽全力扶助她的夫君景王登上了帝位。
可他最后却落得个屈辱惨死边疆的下场!
今日,他独遗下的这点血脉便是与她腹中的孩儿一道折在了这里。
她艰难地用手按着越来越剧痛的腹部,裙摆下方渐浸染出来血红,已是分不清到底是冀儿的血还是她自己的,满腔悲凉。
只是很快的,这悲凉就让凤仪殿里蔓延的熊熊大火给烧掠了,入耳传来的皆是可怖绝望的呼救、拍门声响。
“娘娘……救命,救救我们……。”
“娘娘,快把门打开,救救我们……。”
“啊……啊……主子……救我们……。”
全是她身边底下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回头看到凤仪正殿上空已是浓烟直蹿,火光冲天,她猛地就打了个激灵,整个凤仪殿里上下数百口人,除了她和冀儿现时在偏殿台阶之下,估计全部都困在里面!
她顾不得疼痛,摇摇晃晃的艰难站起来,朝不远处一位腹部隆得老高的华裳美人死死地扑了过去。
“你要害我与冀儿,我明白,你不过是要云家与皇后之位都落入你们手里,我错信了你们、我技不如人、我认了!”
“可那里面的几百号人,又有什么罪要让她们非死不可?!”
“快!让人把她们放出来!!”
云雪侧身护着肚子,任由她的姐姐扒拉着她的衣裳,看着往日高贵骄傲的姐姐疯狂绝望的样子,她唇边忍不住的溢出了一丝笑意。
“我的好姐姐,你真是好大的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命令我?她们追随你多年,情分在那里,斩草除根这四个字你不懂?”
她抬起纤纤玉手轻掩了一下嘴,故作讶疑:“姐姐,你真的好蠢呢,你看你那娘亲成了我娘亲的手下败将,死了多少年了,你以为我们没想过早日除掉你们兄妹吗?不过是你们兄妹还有些用处,替我们挣来不少荣华,拖到今日才彻底连根拔除罢了。”
“说到底,你们兄妹不过就是我和弟弟的垫脚石!”
云雪檀口所出之言,恶毒之极,让云晏彻底疯狂了:“你说什么?!我娘亲……也是你娘亲害死的?”
她后脊背都凉了,她居然带着恭敬与亲昵喊那个女人做母亲,一喊就喊了那么多年!
她呵呵失声傻笑起来,之后使尽全身气力一头撞向云雪的肚子,想着今日就算死了,也要拉上她与她腹中的孩子陪葬。
未曾料到人还没撞上,一条人影便飞掠过来,大掌一抬便将她推飞了出去,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怒吼:“恶妇,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
云晏被推飞倒地,全身痛得麻木,只能弯弓着身子以手撑地,回头看到那人轻搂着她的好妹妹,给她顺好衣裳,温言细语地安抚:“没事吧?天凉,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也不多穿些。”
云晏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与自己柔情蜜意的,初登帝位,根基不稳时,他拥着她温柔劝说:“为了朝政稳定,必得从诸权臣府上挑几位千金进宫,此事还得你替朕操心一二。”
许是看出她有些不大乐意,又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哄道:“你啊!是朕独一无二的皇后,还有谁能越过你去?要是不放心,从你娘家挑个与你最贴心的丫头进来,替你打理诸事,管着后宫,你安心下来赶紧替朕生个太子,谁还能瞧不起你不成?”
她的脸便红了,是啊,嫁与他也好些年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这都快成为她一块心病了。
现下他为了巩固她皇后的位置,连允许她直接挑娘家里信得过的女孩儿进宫,替她管理那些权臣千金的话都说了,对她这个发妻可谓是百般的情深义重了。
既然在他心里,她这般重要,而后宫里又必须进不少新人的,多一个云家姑娘也是不打紧的事。
只是这让家里哪位姑娘进宫,却犯了难,家里未定亲的姑娘也不算少,但也得寻个乐意入宫并且与她相处得来的。
要说谁与自己最为要好,打小就最为亲近的还得数云雪,可雪儿早已芳心许给珏王,自从珏王死了后,她就心如止水,整日窝在闺阁里,寡言止笑。
家人都担心她,也不忍心逼她那么快另择佳婿,这一拖就拖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了。
虽说是老姑娘,其实云家有实权在,云家大公子云擎掌着兵马部,大姑娘云晏又是皇后,再加上云雪长得花容月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又是嫡女身份,上门说亲的官媒可一直是络绎不绝的。
所以云晏抽空回到云家与云雪说笑般,略略提起让她入宫帮她的事后,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云雪要是愿意选择,绝对是能挑到不错的婆家,好生过日子。
云雪却是很快就答应了进宫的事宜,细声低语与她道:“姐姐,雪儿的心早就随着珏王去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