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两旁皆是商铺,只是如今早已无人在此地做什么生意,很难想象,在这样繁华的一座城市里,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但是,有好就有坏,阳光下自然会有影子,这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两面,即便是再繁华的城市都有着他最为阴暗的一面。
而这条梨巷便是大阳城最为阴暗的那一面。
在这条臭气熏天而且看似安静的梨巷里,事实上是居住了很多人,甚至占据整座大阳城十分之一还要多的人口,他们则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为卑微的也最为顽强的爬虫,爬虫也想活下去。
在巷子尽头有着一颗梨树,与其他枯败死寂的梨树不同,这棵梨树长满了绿叶,散发着美妙的生命气息。
这棵梨树之所以没有与其他梨树一般枯败死寂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有人细心照料的原因。
这颗梨树的周围没有杂物与垃圾,也没有什么污水秽物,而这个位置也刚好可以充分的接受阳光完美的照射,所以梨树上还有很多硕大的黄梨,散发着香甜成熟的气息。
一道壮硕的身影出现在梨树下,他在梨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从树上摘下了三颗黄梨,黄梨很大,三颗黄梨他双手很难拿住,于是他将它们抱在套着着粗布衣袴的怀中,就像是山野乡村里在外务农的汉子回家时给女儿带的极为廉价但却是无比珍惜的礼物一样,他憨憨的笑了起来。
短短的黑发,粗布汗褂,极为壮硕的身躯以及,年轻稚嫩的脸庞,这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或者青年。
他抱着沉甸甸的黄梨,靴底踩在巷子里的污水上,显的并不在意,就连浓烈的恶臭都没有让他的眉毛有丝毫颤抖,因为这样的情况或者说是生活他很小的时候都经历过,而且也经历了很多年了,他早已习以为常。
他来到巷子中段的一道院门前,这是整条巷子里唯一一道没有没堆上杂物垃圾的院门,他用脚轻轻蹬开院门,然后走了进去关上了院门。
院子里青石板铺的地面很干净,与巷子里的污秽肮脏完全不同,就连臭气都淡了些。
他将三颗黄梨放在小院中间的石桌上,然后来到小院的一侧的水井旁,从井里打上来了一桶水,然后他将冰冷的井水从头顶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井水顺着他的身体全部流了青石板上。
接着他打上了第二桶水,继续从头淋到脚。
井水很快蔓延了整个小院,然后顺着青石板相接的接缝渗了下去,石板上和接缝处还有很多水渍,小院被冲洗的很干净,于是更添幽静。
井水让他的眼神变的有些模糊,但他的表情很平静。
寒冷可以静心,水声可以凝神,以往每天他都会用这个方法来让自己平静,但今天井水已经快要被他打干,他还是没有办法静心。
他来到石桌旁,坐在了石凳上,看着眼前的那三颗黄梨。
黄梨是他从梨巷最深处的那颗梨树上摘下来的,这颗是整条梨巷中唯一存活而且还存活的很好的梨树,而且每年都会结不少黄梨,每一个在成熟后都沉甸甸的,异常饱满。
黄梨很诱人,但整条梨巷从来都没有人会打黄梨的注意,因为那颗梨树不是他们的,而是他的。
曾经有人从梨树上摘了两颗黄梨,然后被那个壮硕且稚嫩的少年知道,但整条巷子都没有人承认是自己摘了黄梨。
于是整条巷子的人,大阳城十分之一还要多的人都与他为敌,于是他为了两颗黄梨选择与所有人为敌。
从清晨到夜晚,从繁星到烈日,从巷子里头到巷子外头,他与那些人打了三天三夜,凭借着一双铁拳,从人堆里打出了一条血路,他浑身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身上不知有多少伤痕,更不知流了多少血,就连那双仿佛铁铸一般的拳头都变了形。
但他的对手惨,看他的目光不知有多少的恐惧。整条巷子都是血腥味,不知多少人断了手,不知多少人瘸了腿,甚至还有很多人因为这一战失去了生命。
在这样肮脏的只有老鼠愿意待的地方,就连护城军以及皇家护卫队都不愿来此,当然没有规则和仁慈可言。
他打倒了整条巷子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回那两颗黄梨,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那天黄昏他又来到梨树下发呆,却是发现黄梨又被偷了一颗。
于是他拖着重伤疲惫的身体,提着已经变形的拳头来到了巷子中间,看着那些充满了恐惧的脸庞,只觉得很厌憎也很疲惫,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走向路边那个昨天被他打断了腿而驻拐艰难行走的男人,握着拳头砸了下去。
他再一次打遍了整条巷子的所有人,这让所有人都感觉无比可怕,心中的恐惧与寒冷无法消除,陪伴着他们度过每一个夜晚。
但他始终没有找回丢失的三颗黄梨,或许被他已经打死的人藏了起来,或许被人吃掉了,但那谁又能知道呢?
从那以后,黄梨再也没有丢过,但丢了的,怎么找回来呢?
三颗黄梨不见了,就像是他多年前那两个同伴不见了,他们三个都不见了。他很伤心。
今天他摘下了三颗黄梨,就像是找回了当年丢失的那三颗黄梨,但现在的黄梨又怎么会和当年的黄梨一样呢,虽然很甜,但味道应该不是一样的吧?
他很开心,也有些伤心。
他把石桌上最大的那颗黄梨放在自己身前,然后把最小的放在右手边,剩下的那一颗放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