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紧握长刀,眼神冷静而又专注的望着卓云,他沉默不语。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不管为何原因,眼前的这人成为了自己的敌人,那么就要打倒他,子然是这么想的,也正在这么做。
但眼前的敌人是在太过于强大了,通幽中境的强大境界,距离通幽巅峰也仅有一步之遥,但子然和然川不过是归海中境,境界如此低下,更何况他们两人皆是无师自通,没有任何底蕴,没有一部功法,甚至连一部法门都没有,他们依靠的只是自己通过无数磨炼得到的东西,比如速度,比如魔族的血脉之力,也比如金乌之力,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仿佛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依靠着这些,他们一次次战胜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对手,一次次从鲜血里冲出,在黑夜里面对鬼行人时如此,在暴雨中的城门下面对林谢时如此,在不夜山的小世界里时也是如此。
但无论怎样,这些年轻人都从未有过畏惧,他们一次次浴血而战,最后还站着的,还是他们。
此时的客栈里,也应当如此,站着的必须是他们,因为他的肩上有很沉的担子,他有必须要站着的理由。
然川面色无比冷漠,眼瞳中那缕黑意愈加浓郁,他握剑的手不断的颤抖,元气即将喷薄而出。
就在这时时候,子然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很随意的一眼,仿佛没有任何意思。
但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微垂头,看着脚上套着的快要露出脚趾的靴子,他沉默不语,不知是在以沉默来表示理解还是在表示反对。
卓云眼中的不可置信逐渐消失,他看着子然,那抹嘲讽又露了出来,金乌之力又如何?境界如此低下,他翻手间便能将其打倒。
事实上就连卓云都不知道,他看见这些年轻却天赋极强的晚辈时,为何会如此的不淡定,或许他知道原因,但他不愿意去知道。
卓云年过半百,便已修至通幽中境,境界极为不凡,在他那一代,天资十分卓越,不然也无法坐到云剑门掌门的位置,但令人遗憾的是,他的时代太短暂了,在他而立之年的时候,修行界出现了一位书生,书生很年轻,也不过十几岁。但书生从一岁开始识字,三岁便开始博览群书,六岁读完了整座私塾的书,他便开始游历世间,开始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南海边的渔村读到北边的雪城,从西边的天狼国读到东边的大阳城,他去过不夜山脚下的那条汗河分支里摆过渡,也去过幽谷黑山顶上观过景,在世间游历十数年,他走的路何止万里,读的书又哪才万卷?
他在十五岁时便行走了万里路,读了数万卷书,而在那个时候,他的境界便已经来到了通幽之巅,他的光芒就像是太阳一般,将那个时代所有的修行者都映称的黯淡无光,而距离他最近的卓云那一代更加残酷,在这样耀眼的光芒下,他们简直无法呼吸,而那些极端的人则是在这样的压抑下逐渐扭曲或是绝望,而立之年的卓云不过是归海巅峰,只差一步便入通幽,而在这个关头,他的心不再宁静,修行了十数年终于修至通幽中境,但他很清楚,他此生无望回浴了。
而随着那位书生的出现,整个修行界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一位又一位年轻的强者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涌现,而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书生只是开始,那些天才不断的涌现,修行界则开始迎来了风起云涌的大时代。
更加多天才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卓云与他那一代的人却是被映衬的更加黯淡,毫无光芒,跟这些人比起来,他们就像是废物一样,但没人甘心做一个废物,当时被门中长辈寄予崛起希望的卓云更不甘心。
事实上,除了卓云,就连书生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们都在书生的光芒下黯淡无光,但这些人并没有放弃,也没有像卓云那样变的扭曲,这只能够激起他们心中的斗志,这些后来者不懈努力,在人们的眼中,已经有很多人都站在了书生的身旁,已经有了与他齐肩的资格,就像是大阳城中那块黑色石碑上刻写的那些名字一般,如欧阳,如关杨,如雨竹。
曾经受过的压抑,他现在可以释放,卓云看着子然,领域中的压力逐渐增强,空气中,凌厉的意味渐重,客栈里有雾意渐起。
子然面色苍白,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将长刀插在地上的大理石缝里,然后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条看起来很脏的布带,他仔细的系在了右手以及小臂上,然后拔起了长刀,接着他的目光望向然川,然川也正看着他,两道目光都很清澈,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他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杀死这个人,不惜一切手段。
卓云依然是那么嘲讽,神色很是不屑。
长刀被子然紧紧握在手里,他向前走去,云雾之中锋利的剑意更甚,子然的衣服被不断的切割,短短片刻,便衣衫褴褛,犹如布条一般挂在身上,看上去更加凄惨,鲜血从身体各处缓缓溢出,顺着手臂与小腿流在地上。
这不是自损杀敌的方法,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手太过于强大,即便是对方随意的招式,他们便难以招架,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