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个驸马,专职小白脸。
当然后一句这么无耻的定义不是我说的,是大燕王朝的其他驸马们一直以来努力要给我灌输的观念。
那一天风清云淡,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我跪在朝堂的大殿上,左右是鳞次栉比的大臣,花花绿绿的朝服晃得我略微有些头疼。
然后听得当今圣上威严中带点喜气的声音道,今科仕子卫子颂品貌俱佳,文武双全,甚得朕心,封驸马,赐婚于永延长公主。
实则对此一事我心中早有准备,然而在众位同僚纷纷跪地三呼吾皇英明的大阵仗中,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苍白了脸。
大约是我的脸色实在灰败,退朝后几位驸马特地为我摆了压惊酒,宴席就设在二驸马的府邸。
去之前我实在为穿什么费了点脑筋,这退了朝固然是不必穿朝服了的,只这驸马府不比其他地方,穿得太过随便怕是要污了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的眼。
事实证明我不过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二公主分明想也没想过要接见我这暂且只顶了个头衔尚未转正的姐夫。
我很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有人对我辛苦打扮的成果表示了肯定,四驸马季若松就亲热地执了我的手道:“难怪子颂入了大公主的眼,瞧惯了你穿朝服,这换上便装,着实清雅淡泊,俊朗不凡。”
我为着他这一声自来熟的“子颂”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一愣之间,又听见旁边有人道:“若松这是一见美男子便忘了规矩,卫兄可不是那春意楼的小倌,哪里是你调笑得的?”
季若松讪讪地松开手去,我尴尬地端起酒杯望向声音的主人,但见眉目如画,嘴角噙笑,却是不识。
二驸马魏灼阳忙道:“大家连襟兄弟,说话间委实没有那么多规矩。奕疏你近日负伤误了上朝是以不识,这便是父皇今日御口亲封的长公主驸马,卫兄卫子颂。”
我朝他举了举杯,他还是那般不深不浅地笑着,喝光了杯中酒。
奕疏,赵奕疏。
人是头次见,名字却是极熟的。京城百姓都知道,吏部侍郎赵庭轩的长公子少年英雄,十六岁便夺了当年的武状元,娶了大燕第一美女的三公主。此次更是挂帅军中,亲率三百骑兵奇袭匈奴大营,取敌方主帅首级于帐中,一举退敌。班师回朝,龙颜大悦。御前封赏不说,皇上更是特许其一月不上朝,还私下吩咐三公主好生照料,可见器重。
许是口耳相传的品牌力量,我再看这赵奕疏时,便觉得他眼神锐利清明,气质显而不露,隐隐有大将之风。
于是我谄媚地道:“久闻赵兄大名,今日一见,才知市井传说,不若真人十之其一。”
他却道:“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咱们做驸马的,如何哄得公主开心,才是正事。”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听这话的意思,是明目张胆地鼓励我做小白脸,傍上公主好乘凉?
正思量间,却似揭露了一个真相般,季若松和魏灼阳也纷纷应和。
魏灼阳道:“长公主深得父皇宠爱,卫兄当上这驸马,日后在朝堂上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季若松道:“且不说这荣华富贵,单说这容貌,长公主也是极好的。虽不若三公主那般艳若桃李,却高贵脱俗,气质不凡。”
我只能苦笑。
看这架势,今日这顿哪里是压惊酒,分明是公主她娘家人给我做婚前警告来了。意思是你小子老实着点,用心伺候着公主,便有你的好日子过。看这三位驸马齐齐上阵,背后的授意者,怕是我那皇上老丈人了。
我出了一身冷汗,打个哈哈道:“能娶长公主乃我卫子颂此生之福,也是上天庇佑我卫氏一族。日后定当尽心照料公主,为皇上分忧,不敢懈怠。”
踉跄着走出二驸马府的时候,我喝多了酒的脑袋里只有“专职小白脸”几个字。事实上,当长公主的专职小白脸怕是这大燕王朝所有男人的梦想。有美女有富贵,人生到了这个境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唔,这一切确实很好很完美,只除了一点。
我是个女子。再具体一点说,我是个清清白白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
于是这好事便成了悲剧。
第二章
实际上,一切悲剧的发生都是有征兆的。
而在我这个女驸马的悲剧里,我仔细地把事情缕了一缕,征兆便是,春天来了。
哦,我忘了说,在进京之前,我的主业是强盗,隐瞒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在雁落山上住,山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只在穷极无聊的时候干点劫富济贫的生意,原本是极稳当的。
这一年的冬天极冷。大雪封山,山上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硬生生地把我几个弟兄逼成了断袖。
于是,随着春天的第一缕风好不容易吹进山谷,整个山上便回荡着弟兄们春心萌动的狼吼。为了不脱离群众,我也在诸如山寨迎春会之类的公开场合表示过自己内心的荡漾。这一表示,却表示出了个麻烦。
那一日,我正在寨子里喂鸽子玩,二当家的许子期鬼鬼祟祟地凑我耳边道:“大哥,去你房里,有好货色。”
我只道下面的兄弟耐不住寂寞又劫了一票,给我留点玉器古玩之类的,忙不迭地回房,暗爽着关上房门背转身的一刻却石化当场。
哎哟哟,这床上躺着的,整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啊。
肤若凝脂,眉如远黛,再学着弟兄们打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