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夫子,谢谢你
牛大叔向他道谢后,一手拉着儿子,向夏玉言指示的方向走去。用内疚的眼神目送他俩走远,夏玉言定一定神后,再次拨开长草。
在他与牛大叔他们交谈的时候,老虎没有走开,甚至聪明得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虎目眯起,戒备地注视着夏玉言的举动,目光相对。夏玉言慌乱地蹙起洁白的眉心,好半晌后,才鼓起勇气将手伸出去,同时轻声安抚。
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让我看一看你的伤不用怕
边留意老虎的反应,边将右手伸长,就在微颤的指尖抚上毛皮的那一刻,老虎突然动了。
突如其来的移动把夏玉言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脸色不由自主地发青的同时,空气中倏然传来一声冷嘲。
笨蛋
声音近在咫尺,夏玉言茫然地左右顾盼,四周只有秋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夜静山空,除了他与老虎外,哪还有其他
正自忐忑不安,胡思乱想,老虎斜目瞟视着他,眼神近乎不屑,冷冷地把身躯俯得更前,让夏玉言的手可以顺利触摸到它背上的箭伤。
仿佛懂得人性的举动令夏玉言再次愣住,半晌后,勉强定下神来,探头,仔细察看它身上的箭伤。
箭插得很深家里也没有止血的药夏玉言自言自语,呆呆地看着血流如注的伤口,感到手足无措,不自觉转动的眸子在掠过脚边几株杂草时微微一顿,接着,柔和的眸子发亮了。
推着轮椅的两个车轮,在附近丛生的野草堆中转了一个圈,弯身左摘一株,右采一朵。
白芨,艾叶,山漆,龙骨用这些,应该可以止血吧
将草药放在膝上,再次回到受伤的老虎身边,夏玉言将上身弯下,右手搭在箭杆上,左手修长五指则在老虎随着呼吸痛苦起伏的毛皮上轻轻扫动,柔着声音说:我先帮你把箭拔出来,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箭拔出来时,应该会很痛你要忍耐。
竟然对一头畜生叮咛,连夏玉言也觉得自己有点傻气,摇摇头笑一笑,之后,他深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着箭杆,猛地将箭拔了出来。
倒三角形的箭镞深陷血肉之中,夏玉言的手一用力,老虎的双爪在地上抓出几道深痕,剧痛难当,它却咬着牙,一动不动地让夏玉言为它拔箭,没有吼叫半声。
把抽出的利箭扔掉,夏玉言将草药含在嘴里嚼烂,吐在喷血的伤口上,接着,把长袍的下摆撕开,为它包扎。
老虎一直随他摆布,乖巧得像只大猫,唯有那双凶光熠熠的青绿虎眼始终一眨不眨地监视着夏玉言,眼神像在说,只消他稍有异动,锐利的獠牙便会向他噬下。
夏玉言没有察觉老虎凌厉的视线,为它敷上药,包扎好后,只顾垂首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和破烂的衣服,喃喃自语,弄得这么狼狈,明天被翠姬看见了,她一定会很生气。
拧起弯长的柳叶眉,夏玉言已经在脑海中预见到翠姬对着自己大发娇嗔的样子。伤脑筋地摇摇头,夏玉言抬头看一看天上星斗,再垂头看向地上斜影,知道已经是三更天了,便对老虎说:我要回家了,牛大叔和小牛可能还在找你,你暂时别离开这儿,明天我再来为你换药,也会带食物给你,好吗
那头老虎伏在草地上冷冷地勾着眼角看他,也不知道明白与否。
夏玉言无奈地摇摇头,用力推着轮椅的两个轮子沿着小路回家去,不时回头,担心地看着渐渐被掩盖在草丛阴影中的老虎。
回到青竹小屋,沐浴更衣,吹熄灯火,在床口躺下,他依然心绪不宁,既担心那头老虎的安危,又怕若有人经过那里会被老虎咬死。
一夜之间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第二天的朝阳初升,翠姬从家里过来为他做早点,他边吃,边多拿几件早点,包在手帕中,偷偷收起来,接着,在翠姬不注意时,便坐着轮椅匆匆忙忙地赶到桂花林去。
拨开长草,看见躺卧其中的老虎时,夏玉言松了一口气。
在他用手拨开长草之前,老虎已经警觉地清醒过来了,青绿的虎眼射出凌厉而不悦的神光,如箭地刺向夏玉言。充满恶意的视线,令夏玉言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我把你吵醒了眨眨眼,迎着那双镶在寒光熠熠的虎眼,他有点迟疑地问。
老虎当然不会回答,不过,夏玉言有一个错觉,他觉得老虎别过头去时,嘴角好像勾成一个冷冻的弧度,仿佛是看不起他似的。
困惑地摇摇头,夏玉言从衣袖里拿出用手帕包着的早点,小心翼翼地拉开手帕,用双手托着,弯下腰,送到老虎面前。
你应该饿了,这里有些食物,你吃吧。
手帕上放着的只不过是馒头和枣糕两样粗食,老虎斜睨一眼,鼻翼嗡动两下,竟发出不屑的哼声。
抱歉家里没有肉,或者过几天我想想办法。生性淳厚的夏玉言因为一头老虎的不屑而尴尬,红着脸,咬咬唇,用轻细的声音嗫嚅着说。
他的肌肤白皙,脸一红,双颊就像飞上两朵红云,老虎眼角一掠,瞪着他羞红的脸。
凶光凌厉,提醒夏玉言眼前的到底是一头老虎,他自然害怕,喉头干咽了几下,才再次鼓起勇气,将手伸前。
或许不合你的口味,不过你应该饿了,至少吃一点吧。
严厉的视线一眨不眨地审视着他,直至夏玉言的额角冒出两滴冷汗,老虎才悠悠地收回目光,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