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之一怔,慢下脚步,退到裴泽身边。
“王爷有事?”
裴泽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儿却只打了个转就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见裴泽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萧言之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
裴泽面无表情地盯着萧言之看了看,低声道:“没事。”
狐疑地看了看裴泽,萧言之翻了个白眼,就踏进了前殿正堂。
见裴泽突然拉住萧言之,徐离善心里一惊,待两人分开后,立刻上前一步,问裴泽道:“裴大哥,你跟皇兄说什么了?”
裴泽睨一眼徐离善,道:“没事。”
说完,裴泽便大步踏进了前殿正堂。
徐离善蹙眉,跟上。
徐离谦觉得前面三人的互动十分有趣,轻笑一声,便也进了前殿正堂。
要在早朝上商议的事情比萧言之想象中的要多,昨日就耗了两个时辰,今日则一直拖到午时还没结束,正襟危坐的萧言之已经觉得双腿没有任何感觉了,直到赵康提醒皇帝已经到了用午膳的点儿,萧言之才得到解脱。
“今儿的午膳就摆在这儿吧,朕与诸位爱卿一起用。”事情还没讨论完,皇帝并不打算放他的爱卿们离开。
“是,陛下。”赵康侍奉皇帝三年,多少也了解皇帝的习惯,因此这多人份儿的午膳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儿皇帝开口,便立刻招来宫人,将矮桌和饭菜都摆上。
矮桌上来,众人也就不必再正襟危坐,萧言之两手扶着矮桌,艰难地移动着,尽量不惊动在想事情的皇帝。
然而萧言之身为皇长子,是正好坐在皇帝手边儿的,皇帝翻阅奏折时一偏头,便瞧见萧言之挤眉弄眼的模样,再一看萧言之的姿势,登时就笑了。
“赵康,快去扶他一把,可别给朕丢人现眼了。”
“是,陛下。”赵康受命,快步走到萧言之身旁,笑呵呵地伸手,“殿下,要么您跟老奴去一旁捏捏?”
萧言之赶忙摆手,抓着赵康的手臂借力转跪为坐,而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一会儿就好。”
赵康扭头看向皇帝,见皇帝笑着摆手,便噙着笑退下。
见萧言之在矮桌底下偷偷捏腿,皇帝摇头失笑,再看看常参官里几位年长的也是腿不舒服的样子,皇帝想了想,便开口道:“朕先前就与你们说,在两仪殿内不必拘礼,可瞧你们没个遮挡便放松不了,这矮桌日后便这样摆着吧。”
众人闻言一愣,先后瞄了瞄萧言之,便一齐谢恩,一边念叨着“谢陛下恩典”,一边儿寻思着皇帝对萧言之还真是好,他们先前也是正襟危坐,腿脚也不舒服,却从没见皇帝关注过,可这会儿萧言之才出席两次早朝,皇帝就特地为萧言之改了规矩,看样子皇帝待他的这位长子并不似外面传言那般冷漠。
放好了矮桌,便有宫人鱼贯而入,依次将饭菜搁下,又迅速退出。
萧言之是有些饿了,而且吃着东西也总比干坐着发呆好,可才拿起筷子,萧言之就发现没人动筷。
犹豫了一下,萧言之也把筷子放回了原位,再看看坐在上首的皇帝还拿着奏折专心地看着,萧言之便明白为何没人敢动筷了。
别人怕是不敢开这个口,萧言之便转头看向赵康,却见赵康偷偷冲萧言之摇了摇头,而后又努努嘴。
萧言之猜赵康的意思是说自己不好开口,让他来说。
萧言之转头看向一侧,只见不管是徐离善、裴泽还是下头的一众大臣,全都是垂着头盯着矮桌边线的动作,无一例外。
萧言之再转头看向另一侧,皇帝手上拿着一本奏折,正读得专心,可一本奏折看了一盏茶的时间,也不知道那奏折里到底是写了多少字。
萧言之衡量一番,突然开口道:“父皇,看折子或是用膳,您选一样成吗?”
萧言之这一开口,徐离善三人侧目,其他大臣却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皇帝闻言一怔,将视线从奏折上收回,转头看着萧言之。
萧言之笑盈盈地对上皇帝的视线,道:“父皇,您早上就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这一上午与大人们议事又是连口水都没喝,再不吃点儿东西,您要受不住了。”
“朕哪有那么柔弱?”皇帝眉心微蹙,似不满被萧言之打断。
萧言之却不惧,回嘴道:“儿臣可没觉得父皇柔弱,儿臣是担心父皇的身体。再说了,您不饿,儿臣还饿了呢。”
后边这一句,萧言之说的时候声音小了些。
皇帝一怔,突地就笑了,还将手上的折子砸进了萧言之怀里。
“你这小子,到底是在关心朕还是在气朕?你饿了就吃,朕又没拦着你!”
萧言之拿着折子起身,走到皇帝的桌前,放下折子,还顺手将那桌上的十几本折子都收起来撤到桌下去了。
见状,赵康立刻端着个木盘走过来,将折子都搬上了木盘,而后端着送到稍远一些的桌上放着。
萧言之目送那一盘折子离开,笑着对皇帝道:“儿臣自然是在关心父皇,饭菜还是趁热吃的好。而且父皇您不动筷,谁敢吃啊?”
话说完,萧言之就回了位置上坐好,笑着看着皇帝,像是在等待开饭的指令似的。
觉得萧言之那模样好笑,再扫一眼大臣们分毫没动的饭菜,皇帝轻笑出声,而后拿起了筷子,道:“吃吧吃吧,别像只小狗似的看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