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远点了点头,道:“晚安。”
目送陈妈妈进了阳台,关好门拉上窗帘,他摸着自己冰凉的右手,叹了一口气。
迷迷糊糊有些睡意,电话突然响起,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话,那边道:“陈老板,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给你电话。”电话那头说话彬彬有礼,语调却毫无起伏,冷的像块冰。
何沁远一听,业务上来活了。他嘱咐过员工,若是谈业务的,就报陈妈妈的名号,谈业务他上,陈妈帮着跑业务。
毕竟他这身子,不能久坐,坐也坐不稳,形象也是降低三分可信度。
“哦,你好,请问有什么需求吗?”
电话那头道:“有些事情我想和陈老板单独聊聊,你看方便吗?”
何沁远道:“若是订盒饭,你把数量品种地址报给我们就好,量大从优,我这人做生意很爽快,一口价绝不让你亏了。”
那人似乎笑了,语气缓和不少。“我想和陈老板谈一笔大买卖,事成了,你提的补偿两套住房的要求,我帮你实现。”
何沁远愣了片刻,随即道:“好。”
电话那头道:“那明天中午西岚国际酒楼,我请你吃个便饭,我们边吃边聊。”
何沁远道:“我不太方便,还得劳烦你跑一趟,我明天在馆子那等你,我请你吃便饭,边吃边聊。”
又是轻微的嗤笑声,何沁远听着非常不爽,忍了忍没有爆发。
那人道:“好,明天见,陈老板。”然后挂了电话。
何沁远把电话放在枕旁,心想:当钉子户半年了,这场较量终于有了突破口了。心情甚好,闭眼睡觉,做个好梦。
☆、15
魏家承准备离开的时候,公司临时开会。过去了整整两个钟头,部室负责人还在滔滔不绝高谈阔论新出炉的方案,一点没有结束的意思。
出于礼貌,魏家承给那个陈老板发了一个信息:“临时有事,晚点过来。”
一会便收到了回复:“好。”
魏家承瞟了一眼,把手机放回桌上,靠着椅背继续听着台上声嘶力竭的演讲。
这一等又等了两个个小时。
小店冷冷清清的,晚上的生意一直是这样零碎。何沁远看了看表,心里盘算着魏家豪这次又派了什么说客,那家伙这半年软硬皆施,两个人互看生厌,就是没有一个人退步。
两个人的梁子是从陈睿的事故结下的。那件意外对于魏家豪而言不过是死了一个工程师罢了,赔点钱打发就了事。结果他没想到钻出来一个非亲非故的死残废,静坐横幅尼玛什么花样都上演一遍,闹得媒体都开始关注,活生生让他把赔偿金翻了三倍才得以摆平。一波刚平,没想到时隔一年多,新的工程开工,带头闹事的钉子户又是这个家伙。这一次把魏家豪激怒了,这他妈八字克他吗?怎么哪都有他?
他想,之前那事你有理,得理不饶人。现在这事总是我占理了吧!好不容易让我占了上风之位,怎么会轻易就让这个刁民摆布了去。
何沁远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他,陈睿的死亡犹如扒了他一层血肉,带走了他三分魂魄。若是可以,他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他。他常想,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好意思拖着家人苟延残喘呢?若是没有陈睿的陪伴和鼓励,他没有勇气生活下去。
他明白,他对陈睿的感情已经说不上是单纯的感激,但也不是爱情。陈睿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不愿辜负这难能可贵的友谊。他会为陈睿找到心爱的姑娘而开心,在他结婚生子的日子激动到落泪。他自嘲道:“我他妈赶你爹了,你结婚我哭个毛。”他边说边抹泪,陈睿给他递纸巾,笑话他:“如果我妈同意,我也不介意你当我小爹。”
那时候的笑闹仿佛昨天,眨眼便阴阳相隔。也许他把陈睿当做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健健康康的自己。他不能实现的梦想,都希望陈睿能实现。他没生的一个好命,就希望陈睿能顺风顺水,大富大贵。
可惜事实证明,陈睿是一个比他还倒霉的霉鬼,28岁就走了,留下孤儿寡母,连一句遗言也没有,连孩子一面之缘也没撑到,不顾肝肠寸断的他们,眼睛一闭一了百了。
赔偿金不算少,他不满足无法满足。人没了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他贪婪的想要更多,那是留给陈妈的养老钱,能让淑雅过的衣食无忧。
何沁远无所畏惧,即便面对强大的魏氏集团,即便那个家族有魏家承。可是又能怎样,没有谁可以阻挡他,他本就是半条命的人,什么颜面他早就不顾及了。
当年的吊车事故在魏氏集团闹的沸沸扬扬,只是魏家承远在海外毫不知情,齐爱民也刻意不让他知道。
那时候,齐爱民发现静坐队伍里面的何沁远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哪都有你?魏氏集团欠了你不成?你不会还想打着家承的名义勒索一笔吧。”
那时候何沁远坐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靠着何思源,忍受着背脊的疼痛,抬头看了一眼齐爱民,冷哼道:“你谁呀?不是能做决定的人,就一边去,别把别人想的和你的脑髓一样恶劣。”
齐爱民气得血压“咻咻”往上窜。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即便和魏国谈条件的时候,那人也没有提他就是当年救过魏家承的恩人。这事齐爱民问过他,他只是说:“魏家认识我的也就是你了,你若想魏家承和我纠缠不清,你就告诉他,让他哭哭啼啼来找我这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