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魏王的问题彻底解决啦
第80章
冬至很快就到了。
按照惯例, 大朝会中,先是天子接受诸臣朝贺, 而后检阅各地朝集, 最后举行规模浩大的群宴。其中朝贺也有顺序:第一宗室诸亲,第二文武百官,第三才轮到外国诸藩。大臣不同礼仪也不同, 相当繁琐复杂。
总而言之,大朝会一年就冬至和元日这么两回,要多隆重有多隆重,要多麻烦也有多麻烦。考虑到元日之前还要通宵守岁,加上大概率的赐宴, 一年最累朝会的名号非它莫属。
甭管这次累不累,至少这次有人帮朕分走诸臣的注意力——雍蒙的模样都能把朕吓一跳, 更别说其他人。宗室朝贺的时候还好, 等轮到文武百官朝贺时,众人莫不悄悄打量他:一次不够还得看第二次,强忍着不倒抽冷气,仿佛都怀疑自己眼花。
无缘无故病了三月已经很古怪, 现下看起来还是大病,怎么能不叫人侧目?
大概只有雍蒙自己和谢镜愚没表现出什么异常。雍蒙在病中还把吏部最麻烦的事——今年诸王的考核——给做了,就差让宋远道给他自己打个不合格;没人有办法说他的不是,他当然也用不着心虚。至于谢镜愚, 他依旧是老样子:垂眉敛目,谁也不多看, 仿佛这次朝会与以往几次没有区别,金殿上的暗潮汹涌也不存在。
说到暗潮汹涌,朕肯定诸臣都还记得他们两人翻脸的事。然而谢镜愚和雍蒙的位置一前一后,谁也不看谁,估计要令八卦群众失望了。
朕坐在殿中最高处,底下情形一览无余,心道现在平静、等下群宴必然有好戏看。但等到检阅朝集时,朕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
朝集,类似岁贡,相当于地方政府一年的工作业绩。负责此事的朝集使不说品级最高,也是相当重要的职位。而今年陇右道叠府的朝集使姓党名渊远,正是党和的长子。
看见他,朕总算明白谢镜愚所谓的“诸位在外的将领都给陛下带了不少好物”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党和先把夫人小女安置回兴京,现在又让儿子在朕跟前露脸;他带的好物本质上是忠诚,确实是朕喜欢的。
既然朕喜欢,不说投桃报李,怎么说也得给个回应。朕稍稍想了想,很快打定了主意。
待到近午,各地朝集总算告一段落。宴席早就准备好了,矮几长案以及珍馐佳肴流水般地送到殿上,外头广场也一样。照旧是朕先说贺词,诸臣轮流称贺,而后再开始饮宴。
因为朝贺时注意到的情况,朕也忍不住悄悄观察谢镜愚和雍蒙两人——毕竟朕的各八十大板面上是打完了,可结果如何还尚待验证。此种宴席向来是诸臣互相套近乎的大好机会,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可出乎朕意料之外,先采取行动的竟然是惯常按兵不动的人——
酒还没过三巡,谢镜愚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以他的职位,需要主动起身敬酒的对象理论上只有朕和其他两位宰相,但从方向判断,他目标相当明确,就是雍蒙。
金殿上原本到处是觥筹交错的动静,然而见得如此,人人都不免分神留意他俩。虽然大伙儿假装还在做自己的事,可四下里倏然安静不少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镜愚走到雍蒙桌前三步远的地方,抬手致意。“魏王殿下。”
雍蒙早就注意到了他。此时谢镜愚开了口,他就顺势站了起来。“谢相。”他回以致意,礼仪同样完美。
“魏王殿下如今可大好了?”
雍蒙微微一笑,一如他之前对朕那般。“有劳谢相担忧,小王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谢镜愚便露出松了口气、还带着点欣慰的神色。“那真是陛下之福,社稷之福。尤其,殿下病中仍然不忘本职,真乃我等楷模。”他说着举了举酒杯,“谢某在此敬殿下一杯,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谢相如此褒奖,小王真是受宠若惊,又何谈嫌弃呢?”雍蒙笑道,也举起了酒杯。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各自饮尽杯中酒,最后还相视一笑。
……装模作样地哥俩好也就罢了,相视一笑?
朕懵得差点忘记朕也在喝酒。等到雍蒙坐下、谢镜愚也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殿上还静默着,显然大伙儿都和朕一样,被刺激得目瞪口呆。若是此时他们的心情能够具现化,朕估计肯定是一整排的呐喊——
说好的谢相和魏王翻脸呢?什么也没听说,只是三月不见,他们就和好啦?!
肯定也有大把的人怀疑他俩在逢场作戏。事实上可能正是如此,但于朕而言,朕从不奢望他俩真的建立起什么深厚情谊;只要面上过得去,干活的时候不要互相拖后腿,朕就相当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朕明白过来。谢镜愚是故意的——
他知道雍蒙为何有心病,他也知道朕对此的想法。况且,他向来不赞同朕对雍蒙放的狠话。于是,他在这种对抗里率先服了软,给雍蒙台阶下。雍蒙也不傻;谢镜愚这么做不仅省了他的事,还顾全了他的面子。只要雍蒙不致仕,那么,同为臣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一直杠下去;他到哪儿找比这更好的和解机会?
朕不免多看了谢镜愚两眼。但他这会儿又开始摆他那副不动如山的架子,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做。他明面上确实没说示弱的话,只是慰问了下雍蒙;可实际上……
就在朕开始觉着朕让谢镜愚受委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