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转过头就看到边上一张大脸, 李长吉正含笑盯着他,不知想些什么, 脸色也很是疲惫, 似乎熬了夜。
“谁让你进来的?”薛蟠惊叫一声,本来想起床的,又改了主意, 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转过身去不理人。
他这样,弄得李长吉好笑起来, 伸手推了推他,“昨儿是我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我错了行不行?你要是不高兴,就骂我两句,打我两下,别气坏了自己。”说着将自己的手焐热了,到被子里去摸他。
听他这么说,薛蟠的心早就软了,只是抻着不理人。待腰上摸上了一双温热的手逗他,才忍不住翻过身来,“你做什么?”
李长吉趁机躺下,“无事,累的很,来看看你。”
他的眼下果然一道黑影,眼中也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脸色也不如之前,见他这样,薛蟠也顾不得生气,“昨儿急急忙忙的走了,到底什么事?”
李长吉不答,反过来转脸和他说话,“你不生气了,我就告诉你。”
薛蟠冷哼一声,“什么气不气的,大爷我肚量没那么小。”说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也没什么,戎族犯边,已经破了一座城,如今到了盘城关了。陛下召集人商量了一晚上。”
这可不是小事,薛蟠悚然一惊,“这么大的事。”
见他紧张,李长吉笑道,“你们家没生意在那就不用担心。横竖是不会打过来的,不过是借着由头,抢些米粮人口,陛下已经定了出征的人选。”话说到这,心情明显不甚好。
他一手玩弄着薛蟠的头发一边说话,语气懒洋洋,薛蟠硬是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儿,狐疑道,“你不会是想要带兵去吧?打仗可不是好玩儿的,你可别去。”
这话听得李长吉笑起来,“放心吧,陛下已经亲点了南安郡王,他祖上也是军功封王,听说如今这位虽年轻,也曾在御林军中效力,是个有本事的。”
听说李长吉不去,薛蟠也就放下心来,转头想想又不对,南安郡王一系一向是和义忠亲王走的亲近,是三皇子一派的,当年太子在的时候就不大对付,如今若是他们上了位,对李长吉来说是最危险的,不像别的皇子上位还会留个脸面,若好些混个闲散王爷也就是了,若是三王爷上位,那可真是性命难保。
这么想着,他看看李长吉的脸色,发现他还是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由着急,“这南安郡王可是三皇子一派的,你怎么就不着急呢?若是他有了军功,你可要被动。”
李长吉摇头,“人选已经定了,急也没用,临阵换将是大忌,皇爷爷不会改变心意的,何况此时人已经走了。你放心,一场小战役而已,便有功也不是什么大功劳,不用在意。倒是你,怎么知道南安郡王和三皇子一系走的近?”
薛蟠撇撇嘴,“这朝堂上的事我不懂,宫里女孩子们的事倒是听宝钗说过一二,延庆公主和忠顺王府的明月郡主关系极好,她们又是表姐妹,听说明月郡主是要定了南安郡王的,只是定了亲就不能入宫了,所以一直拖着。平日间话里带出来,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原来如此,李长吉冷笑一声,“你也不必担心,一来这功劳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二来自来建功立业者,必有真本事的。那南安郡王我见过几回,不过是个空架子,此去吉凶尚且难料,就不必说什么军功了。”
虽然心里嘀咕,但是见他这样笃定,薛蟠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李长吉,没把握的话是不会多说的,因此只对他道,“你先歇着,我叫人送点东西过来吃。厨子也是金陵老家用惯的,如今都叫过来了,你尝尝。”说着径直去了。
可巧今日是放月钱的日子,香菱正在厅上坐着,见薛蟠过来,忙起身相迎,知道他要吃东西,便笑道,“厨下早备着呢,我看李大爷也来了,早就让他们准备好了,如今一并拿过去。”
她态度坦荡,倒弄得薛蟠不好意思起来,只得没话找话,“如今你自己一个院子,也要添些人手才好,统共两个丫鬟,一个老妈子,什么都不够做的。你也再添上几个人,院子里要几个洒扫的,和宝钗差不多便好。”香菱应了声是,“多谢爷想着。”然后便无话。
薛蟠受不得这份尴尬,回了房去了。
李长吉见他出去这么久,也料到必是碰到了香菱,只是昨日刚惹了气,今天少不得忍气吞声,自己先去洗漱了,回来就看见饭食已经摆在桌子上,薛蟠拿了个炸丸子正吃着,见他过来连忙招手,“这个丸子炸的焦香,你尝尝。”说着拿了一个送到他嘴里,李长吉果然也觉着好吃。
待吃过了饭,两人也都不困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闲话来,李长吉叹道,“如今起了战事,不说别的,大米和药材的价格定然要上来的,你早做准备,说不得有些用处。”
虽是边关小战,但终究是有些影响,就怕百姓人心惶惶,薛蟠记下了,正好柳湘莲压着从张德辉那抄来的家财已经在路上,他立马传了消息过去,让不急着回来,顺路全买了大米和止血的药材。
如今边关有了战事,李长吉在户部当差,无论如何也是要忙起来的,今日本就是忙里偷闲过来看看,顺便给薛蟠传些消息,让他在生意上早做准备,薛蟠应了,又心疼他,之前的气早就消了。
此时说起闲话来,想着李长吉的身份早晚是瞒不住的,家里如今多了许多人,周围的邻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