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修路的关系才没找到的吧,现在的路其实挺好走的,”我不是导游,不知该从哪说起,“山嘛,也不是很高……”
温老又发出呜呜哝哝的声音,手指着我,苍白干瘪的嘴唇不住地颤抖。
“小华,”温先生打断我,“他不想听这个,他就想听一听闵家的事。”
“诶?”我不知他们对大个儿家为何会有如此执念,“其实您家这个房子和闵家的宅子很像……”
温先生眼睛一亮:“对,我家的房子和花园就是我父亲二十几年前凭着印象画出图纸建的,连那几颗老树都是按我父亲的记忆从别处移栽过来的,你看和闵宅是完全一样的吗?”
“房子从前面看比较像,侧面的话小楼好像矮了一点,”我想了想,“不过他家没有花园吧,房前只有半个篮球场……”
“篮球场?”温先生一愣,又看向他父亲,解释道,“可能是家里有年轻人后来才建的吧,这也说明他们家这些年一直后继有人。爸,明天一早我就叫人来,把咱们前面花园改一改。”
温老先生原本提了一口气,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面容缓和,喉咙发出一声呜响。
我见这么随便说说都能应付过关,又道:“另外屋里的家具不太一样,他们家里有木梯也有电梯、用的是圆床、零重力沙发……”
温先生很感兴趣:“你去过他家?”
我忽然想起警戒线,敷衍道:“额,去过一次,去过一次。”
后面的对话倒也相谈甚欢,至少表面看来如此,因为我装傻到底,一口咬定不认识路,温先生只笑不语。我没什么讲故事的天分,语气也平平常常,可温老先生握着我的手,几次激动得想坐起来。
末了,温先生起身送我,出了房门说道:“谢谢你,我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对不能故地重游非常遗憾,今天能听你说一说,也算了却了他的一点心愿。他常常跟我们讲小时候进山的事,讲那里的山清水秀,灵丹妙药,还有当年的闵扬叔叔……”
“等等?”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您是说,您父亲十二岁上山,见过闵扬?”
“对,”温先生不疑有他,“我父亲跟我讲过,那时他们要过一条河,河水不深,但是河面上没有桥,大人们都是淌着水过的。我父亲小时候还挺胖,那位……我应该叫爷爷了吧,他个子很高,长得很英俊,我父亲常说现在电视上的明星都比不上那个爷爷年轻时候的模样——当年他一手抱着一捆上山用的探宝棍,另一手轻轻松松把我父亲抱起来。”
温先生笑笑:“所以,我一见你,就觉得你不是闵家的人,身材看着不像。”
我:“……”
能让温先生的父亲叫“叔叔”的,我一时有些数不清辈分了,但我知道他说的明显不是大个儿的爸爸。
难道是大个儿的爷爷或者老爷爷?可这么近的关系,一般人给孩子起名时应该会刻意避免起和长辈读音相近的名字才对。
我不由得再问:“你确定带他上山的那个人叫闵扬?”
“不是叫这个名字吗?”温先生回头看了老先生屋子的房门一眼,“可能是我父亲记错了?或者这些年我记错了?大家错来错去,互相影响了,也有可能?不过确实是有这么个人的,他身边还跟了一只通人性的小紫貂。”
“紫貂???”除了院子里的鸡,我从没见过叔叔家养任何东西。
“应该是紫貂吧。我父亲后来也买过貂回来养着试试,可是貂这种动物有野性,和家养的宠不一样,你养它它也不认主,更不亲人,”温先生讲得仿佛亲眼所见,“但是人家那只紫貂不一样,在深山里没人抓着它,它也不乱跑,就那么忽前忽后地跟在人群旁边——山是仙山,人是天人,兽是神兽,所以我父亲才这么执着啊……”
第132章 番外二:华金4
温先生听说我是浙江人, 临走时非让管家往我车上装两箱醉蟹,我推辞半天没推辞掉,只得拎着上了车。打开箱一看, 里面是一个个单独包装的真空袋, 一只梭子蟹光背壳就足有我一个半的巴掌大,再翻过来瞧,蟹肉和蟹钳都去掉了, 只剩满盖的红膏, 可炒可蒸, 也可开袋即食, 让人望一眼就口中生津,脑中浮现它的无数吃法。
这种大小的梭子蟹, 丰收季节刚捞上来的新鲜蟹就要两三百元一斤,精挑细选再开盖腌好的更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 万能的某宝也不见得有得卖。我妈有点儿海鲜过敏, 也吃不得这种醉腌的东西, 我便想到了秦臻——反正要去市里给大个儿打包外卖, 顺便给秦臻拿去一箱,正好也瞻仰一下这位如今难得一见的大红人。
这些年来, 秦臻几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过得比我滋润一百倍不止,先后当过游戏商人、职业竞技选手,年年赚的钱说给我我都不想听,后来他老人家一句嫌累, 一夜之间就甩手不干了。休息过一段时间,这两年他又开始当游戏主播,直播时只露个下巴和嘴,连鼻子都没露出个全面来,人气却相当火爆。
只要跟游戏沾边儿,我就少不了给他捧场当“托儿”,一有时间就去和他上演一场精彩的对打,到赛点时再技术性丢盔弃甲。每次进他直播间都见有姑娘给他刷礼物、有汉子表示买好了西瓜刀问他家的地址……权当这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吧,总之过得风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