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闻言颇多感慨,陪着姚氏夫人烧尽了纸钱才告辞离去。不管当年发生了何事,姚文默已入土为安多年,而李逸如今到底遭遇了什么呢?他这样重情重义的才子,为何会牵扯进无忧散的黑心生意中?
策马返回的路上,他脑中还回响着姚氏夫人带着叹息娓娓而叙的声音:“我如今还记得,那年春天我收了老宅后园中的桃花,亲手酿了桃花酿庆贺他们中举,谁知两月后启坛之时就已物是人非。那坛桃花酿,云飞兄带到家兄坟前喝一盏洒一盏,一面家长里短嘱咐了我许多话,喝尽便启程了。我想他那样年轻总会好起来的,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回到坟前喝酒,只是头发白了话也愈发少了。”
回到软红楼时已是入夜时分,他想着明日再去盯一盯甄明,谁知进屋一看白玉堂恹恹靠在床上烧得面颊通红,青萍姑娘正端了药给他。
白玉堂本来自己强撑着逼毒疗伤,没两天就能起身了,可是展昭一赶来他不觉心下略松,卸了这股劲倒发起烧来。这会儿见展昭回来却又觉得自己病病歪歪失了面子,梗着脖子不肯喝药。
展昭不免着急,接过药碗待要劝他,青萍姑娘却取笑道:“之前不是催着我熬药说要快些好起来免得误事,见了展少侠怎么又作起妖来?”说完一笑拂袖走了。白玉堂面上挂不住,扭头生闷气。
展昭知他吃软不吃硬,遂故意露出疲色道:“跑了一天累死了,你就忍心窝在这里躲清闲让我自己奔波?”白玉堂果然夺过药碗仰头一气喝干净,又自己挣扎起身去倒茶喝。展昭忙拦住,倒了茶来看他喝了小半盏,才觉自己渴得厉害,遂将剩下的喝尽了才又去续了一盏慢慢啜饮,将今日所得讲与他听。
白玉堂窝在被子里静静听完,沉吟道:“你觉不觉得他或许身不由己?”
“说不定,我倒觉得他的遭际或许是此案关键。”展昭正色答道,“白玉堂,你我虽是江湖人,却不可只凭个人感觉做判断。”
“那你为何相信我?”白玉堂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幽云教声名狼藉,为何你只因我一面之词就如此奔走,只因信我为人?”
为何相信他?展昭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半晌方缓缓答道:“你为人自不必说,但我是为真相而来,查到官府栽赃的线索才决心帮助幽云教的,并不是只因你白玉堂一言。若幽云教真行不义之事,我断不会顾你情面。”
“好,不愧是展昭。”白玉堂却挺高兴,“对了,连名带姓称呼起来不拗口么,我的表字叫作泽琰。”说着拉过他的手在手心描画。
“泽琰。”展昭含笑唤道,觉得这表字很好听,却取笑说,“寓意虽好,只是太过文雅与你的脾气实在不相称。”
“我脾气挺好的啊,是你温吞吞的不像个江湖人。”白玉堂大言不惭道,“你倒说说你表字叫什么?”
“熊飞,‘飞熊入梦’那个熊飞,是不是挺威武的?”展昭难得语气中带了点骄傲,“不过不知为什么江湖朋友都更喜以兄弟相称,不肯用表字叫我。”
“哈哈哈就你这模样身条还飞熊?叫飞猫更相称吧?”白玉堂拍着床板笑得直咳嗽。展昭恨得牙痒痒却还得给他抚背顺气,深感交友不慎遇人不淑。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展昭一直为自己有个“熊飞”这样威武雄壮的表字而暗自骄傲
☆、捡个钦差
白玉堂病得并不严重,但毕竟昏昏沉沉颇为不好受,何况他虽在江湖上行走,却是个娇贵又讲究且从不吃亏的主,难得吃亏受了伤更觉格外难捱。展昭知道他体内余毒未清,高热发散出来倒有益的 ,少不得悉心照顾,竟顾不上出门探查消息。
但凡头疼脑热的,往往入了夜愈发难过。晚间展昭服侍白玉堂擦了身换了中衣躺下,自去盥洗了上床,见他面色潮红眉头紧蹙着,知道是发烧时头疼睡不安稳,遂一手在他太阳穴和眉心轻轻重重地揉捏,一手把着脉替他渡些功力,忍不住想自己未赶到时他夜里疼痛是怎样忍过去的。
白玉堂朦朦胧胧间感受到微凉的触碰,自然是醒了,却熨帖得不愿意睁眼,含含糊糊地问道:“猫儿,你待人总是这样好么?”
展昭困意早涌了一波又一波,手上按揉的动作不停,却半阖了眼微笑道:“我自然是尽可能待别人好,不过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让人忧心的。”
闻言白玉堂睁眼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气力同他吵嘴,倒是看他垂着头犯困的样子觉得挺有趣。不多时白玉堂发觉展昭手搭在自己额间停了动作,看时果然是倚在枕上睡着了,暗笑好个懒猫儿,将他拉在自己怀里用被子裹好,便也沉沉睡去。
这几日他们曾商议要不要换个地方居住,但决定留在软红楼,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