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实事求是,绝大多数人也缺乏孤注一掷的资本。
叶修的家庭问题,恐怕还不仅仅是经济问题……念头流转而过,肖时钦没有开口,无形中又有一层沉甸甸的重量压下来。意识里一直避免深入思考的某个区域,变得更为幽昧而遥远……说真的,自己一个人想得再周全有什么用呢?
打火机微弱地咔嗒一声,叶修点了根烟。“怎么了?”他问道。
“没事。”肖时钦摇头。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走,谁说宅男不逛街,目标明确时自然有出门的动力,像这样随便走走逛逛,偶尔兴之所至也不妨来一回。叶修问肖时钦需不需要买年货,后者答复说会跟家人一起专门出来采购,买两盒东西只是马上要回家,不拎点什么感觉不好。
“哥都快十年没给家里捎东西了。”叶修说着,吐出一个袅袅的烟圈。
“真的不回去看看?”
“不了,以后想办法一次补齐吧。”叶修又吐了个烟圈,特别浑圆,升天一样飘上去。
“比赛席禁烟好几年,你就没想过戒了?”肖时钦忍不住说。
“戒烟好啊,值得提倡。”叶修说,“我经常戒……”
“每天戒一次,一次十分钟?”
“太没追求了!一次哪能体现出戒烟的勇气和决心。”叶修说,“怎么着也得十次八次的吧。”
“……”
要说正经的,这家伙还真“戒”过一次烟啊。肖时钦想起来,四赛季冯宪君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比赛席禁烟上,雷厉风行把事情办成了,老烟枪哀嚎一片,嘉世随队记者曹广诚qq采访叶修,得到一句沉痛评价:焚书坑儒。
消息传到冯宪君耳朵里,联盟很快来了个“珍爱健康,远离烟草”的宣传活动,叶修作为打击对象的重灾区,很是被拎出来耳提面命了一番,主席亲自打电话来苦口婆心,叶修振振有词:我又不上镜。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宣传期间不许抽烟,憋不住就猫着,别让人逮住。于是那一个月嘉世队长越发神出鬼没,下了比赛,不光外人找不到,自己人都找不到,集合时每每险些动用广播寻人。抓狂的崔立下了死命令,场下必须随队行动,当晚肖时钦就收到苏沐橙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们雷霆有没有密室什么的,能让一支队伍都藏进去那种?
“……场馆东边好像有个人防工程,改成地下商场了。”
“那算了。”回复无精打采,不管用,嘴里老想叼个什么。”
肖时钦忍笑回复:给你买个奶嘴吧?
那边没回讯,也不知是手机还给了苏沐橙,还是有生之年他也噎得叶秋说不出话来。
w市的冬季杀伤力有限,但也处在湿冷魔法攻击区,两个人逛久了都有点冻成哈士奇的迹象,叶修挺贴心地提议:“找个网吧再打两把?”
肖时钦还真心动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下次吧,我该回家了。”
“我送你?”
“先送你回酒——”
两个人都愣了愣,相顾失笑。又不是妹子,大老爷们互相送来送去的,几个意思?
路正好穿过一个开放式小区,有人把鞭炮挂到阳台窗户上放,噼里啪啦吵得听不清说话。马路牙子上有人摆摊,长长短短铺了一地春联,满目喜庆的红,打眼一扫尽是些俗滥的“合家欢乐财源进,内外亨通好运来”、“旧岁又添几个喜,新年又上一层楼”之类,大红烫金的福字一叠堆得老高,金粉簌簌直掉。肖时钦挑了一幅春联,鬼使神差地又挑了一幅给叶修,做个口型:新年礼物。
“可以贴在宿舍门口。”等到鞭炮声停了,他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
那幅春联的命运究竟如何,是真的贴到了嘉世的宿舍门口,还是被卷起来扔在哪个角落落灰,肖时钦一无所知。直到快两年后,他去孙翔的宿舍给他送落在训练室的u盘,才在这间专属于战队队长的房间外,看到墙上眼熟的红纸黑字。
岁岁平安日,年年如意春。肖时钦怔怔站了一会儿,手指虚触着残缺的字迹。
房间的新主人完全没兴趣管门外的对联,房间的旧主人显然也不讲究,中间隔了一个新年,春联却没有换,边角脱落也不知再粘一下,斑斑驳驳。叶秋的气息在这里留存得微乎其微,私人物品早就搬空了,楼梯间里带烟灰盒的垃圾桶也已换了新的,这幅春联却不知怎么逃过了辞旧迎新,残存到了现在。
明明地板光亮得能照出人影,墙壁雪白廊灯簇新,肖时钦却莫名感觉到一股腐朽的灰尘味道,时光奔涌如流,茧一样密密缠紧了而今的嘉世。
门突然朝外打开,孙翔显然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疑惑地看着他,“小事情?你呆站着干什么?”
肖时钦一头黑线。绰号这种东西,开玩笑叫叫就算了,孙翔还真拿这个当他大名,人前人后有事没事都叫,叫了还自己乐上一阵子,真是……想抗议都觉得拉低心理年龄。
“孙队,”他客气地招呼,“你u盘掉了。”
孙翔随便点点头,一把接过去就拉着他向屋里走,电脑还亮着,一个战斗法师在屏幕上摆着胜利的造型。肖时钦心里本能哆嗦了一下,想想孙翔还不至于那么无脑,直接开一叶之秋去打竞技场。
“这么晚了还训练?挑战赛面对的压力虽然不大,为了保持职业状态,我们还要尽量维持职业选手的作息。”他委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