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哭泣和喘气使他缺氧,供血不足的脑部开始产生眩晕,秦扇无意识地撑住湿滑的泥土,忽然从头顶伸出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穿过他腋下,将他整个人哗啦一声从已经快被灌满水的坑洞中捞了出来——他哇地一下将面前这人压得仰倒,两个孩子又是泥又是水地抱在一起,少年却忽然坐起身一把将孩子掼到自己面前,捏着对方细瘦的双肩就崩溃地吼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大雨天跑来后山你是想死吗?!你知不知道我再晚来一点你就要被淹死了,淹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你知道我找你找了有多久吗,万一你要是淹死在这个地方,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燕执灯实在是太气了,他找人找的都快疯掉,就差没把山刨平了,往还在哭的秦扇身上用力拍了几下,他最终还是没舍得下重手,于是又恨得咬牙切齿地揪着人往山下拖,一边拖一边摇:
“你怎么这么废物,我养你这么多年是干什么,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你是不是等着我上山来给你收尸!不就是摔了个玉佩吗,要多少没有,玉重要还是命重要,啊?饭也不会自己吃衣服也不会自己穿,以后这些事你自己来做,别想我来帮你!”
秦扇用脏兮兮的袖子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走路也磕磕绊绊的,下坡时因为只顾着哭没看清路差点摔了跤,又被气得不行的燕执灯往腰上打了一下,他忍不住惨叫出来,立时缩在了地上,吓得燕执灯连忙去摸他的腰,问道:
“你喊什么,是不是哪儿伤着了?”
秦扇不想让他担心,咬唇摇头,燕执灯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事,又怎么问都不说,顿时更是火冒三丈,直接拧着人的胳膊就吼道:
“你这张嘴是被缝起来了吗,没舌头还是哑巴,叫你说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哪儿疼,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我没有!”秦扇满腹的委屈和绝望被凶得一下子开了匣,他也反吼回去,“我还不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不说的吗?!我受了一个下午的伤,我怎么知道到底哪儿伤着了,我哪里都疼!疼得要死了,尤其是你刚刚拍过的地方!”
这下燕执灯心里难受得不行,他在雨中擦了把脸,也没继续发脾气,蹲下身就朝秦扇招了招手,哑着喊伤的嗓子道:
“上来,你慢死了。”
秦扇于是也收了声,他心底后悔方才用那些话刺激燕执灯,又呜呜地哭起来,乖乖伏在少年不算宽厚却结实的肩膀,他攥紧对方已经湿透的布料,用小脸蹭了蹭对方的颈窝,抽噎着轻声道:
“阿扇不疼,执灯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燕执灯没说话,瞄着不容易滑倒的地方下脚,秦扇在他背上,他不敢出差错,怕摔着对方。
“执灯哥哥。”小孩儿暖暖的气息呼在少年冰冷的脸颊,很是舒服,“你刚刚是不是哭了。”